邁入殿下寢殿的時候少女正被殿下圈在懷中包紮傷口,帝特小小的身影蜷縮在一旁,似乎正在休息。
“殿下。”
我向凱魯問過安後,將視線轉移到夕梨身上。
“夕梨,我們談談好嗎?”我認為自己的態度和語氣都算得上溫和,卻不想聽到這話的少女身體瑟縮了一下。
“如果可以,我希望談話的時候殿下和其他人能夠暫時離開。”
我並不認為這是什麼過分的要求,沒想到凱魯卻深深皺起眉頭,就連其他近衛都提出抗議:這樣太危險了!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我的心裡還是一梗。
就這樣吧。
我對自己說道。
沒有再管其他人的態度,踱了兩步,自顧自地開了口:“那就……先說說我吧。”
“我之前同你講過很多,那現在就說說你不知道的事情好了。”
“我從小身體就不太好,但在調養後也還算健康。
至少嫁給殿下之前是這樣。
後來我的身體垮了,就算再多的藥劑也無法挽救。”
我轉頭向她笑了笑,“你知道為什麼嗎?”
少女咬著唇搖了搖頭。
“因為毒。”
“一次下毒沒關係,兩次、三次,我都可以忍受,但我終究隻是個普通人。”
再健壯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
“夕梨,”我溫柔笑著向她宣布這個既定的事實:“我活不長了。”
少女口中傳來低沉地嗚咽。
‘殿下心疼了。如果是他一定不忍心看到她落淚。’我回身望著不斷流淚的少女,冷酷地想到:‘可我不是殿下,我必須讓她知道這一切,讓她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天真的時間了。’
和殿下的寢殿相比,我的寢殿就寒酸了很多。
那裡不算大,卻顯得空空蕩蕩,隻因為整個寢殿隻有一張床鋪和擺放在角落的幾盆花草。
那裡也曾經布置的華美溫馨。
四周很安靜,隻有我的聲音和少女的抽泣響起。
“你不是好奇我的寢殿,為什麼沒有侍奉我的人。”
“曾經有的。她是陪伴我長大的侍女。”
“可是她死了。死在刺客手裡。”
“為了保護我,她一直抱著那個混賬,到死都沒有鬆開手。”
我以為我會很平靜,可曾經的記憶是如此鮮明。
“我的兄長,”目光掃過那些近衛,我有些懷念地說道,“他也曾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他是那樣俊美強壯,可現在卻變成了隻能困在家裡,身形枯槁的廢人!”
深深吸了了口氣,掩蓋自己的軟弱。
“我不知道你之前生活過的國家是什麼樣的,可我希望你記住。”
心口似乎有火焰在燃燒,那麼熾熱,燒乾了我的眼淚。
“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那個少年就會因為你的擅自行動被茲瓦剝掉皮膚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難道這就是你期望?”胸口劇烈起伏著,憤怒裹挾著悲傷侵蝕著理智:“我知道你想回家,可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們一些?”
指尖劃過在場的所有人,我死死盯著夕梨繼續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因為你的行為,這些人會麵對什麼?
不僅僅是那個孩子,他們所有人都會為了救你而獻出生命。
如果你真的重視這些生命,就不要,讓他們平白犧牲,讓他們為你一時的任性陪葬。”
一時間,整個寢殿隻有我粗重而急促的呼吸響起。
“不許這樣對待夕梨大人。”剛剛醒來的少年聽到我的訓斥後,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張開雙臂擋在夕梨身前:“夕梨大人沒有做錯什麼,她隻是想回家!”
少年全身都在顫抖,還是倔強地擋在那裡,不讓我靠近。
疲憊再次席卷全身,我想自己應該離開了。
“醒醒吧,鈴木夕梨。”最後看了一眼泣不成聲的少女,我冷淡地說道:“不要等到自己全身都被鮮血浸透才能醒悟這已經不是你認識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