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回想,我們從前的每一次見麵。我想起她的白裙子,想起她的白色長褲和鵝黃色上衣,想起她一張一合的嘴唇,想起她凝視著我的深情專注的雙眼,想起她抬起的手,想起她微彎的雙眼與輕輕翹起的嘴角,可是,我忘卻了她的模樣,我描摹不出她的眉眼,畫不出她的臉頰,除了她給我的撫慰與溫度,我再記不得其他的任何東西。
有什麼在心裡生根,馬上就要破土而出。我明明,見過她那麼多次,我明明,早已將她的模樣刻進心裡,可是回想時,隻有一片無邊且朦朧的薄霧......是我把她弄丟了。
我繼續回想,想起她手指上晶瑩的淚珠,想起她冰涼的溫度,想起她帶著薄霧的聲音,想起每一次傷心難過時,她為我拭去眼角的淚,帶著調侃的輕聲安慰。
她總是在安慰我。
我抬起頭,看見藍色玻璃窗上自己的麵容,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眉眼帶笑,右耳耳垂一個向內凹陷的小洞——那是我所做過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我想,果然,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就連回憶也讓人愉快。
她總是在安慰我。我知道。她總是在我難過的時候出現。
我不想打擾她,可是我真的太想太想她了,隻是一次,小小地任性一次,她會責怪我嗎?
於是,我用刀劃開皮膚,鮮豔飽滿的花汁流淌出來,順著蒼白色的花莖滴落在地,我想,流血是很痛的,痛就會難過,如此一來,她總會過來找我的。
看著紅色的汁液慢慢地、慢慢地流淌,我心裡湧上一種隱秘的快感。帶著期盼的心情,我等啊,等啊,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失去意識。
我覺得自己很可笑。
江濛,江濛啊。
有什麼人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你而退讓呢?
你為什麼要試探,為什麼不相信,為什麼要越過那條邊界線。
我閉上眼,有什麼順著眼角滑落,冰冷的,粘膩的。
在朦朧的水光中,在失去意識之前,我好像看見一襲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