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曳之還沒看完,資料便突然黑屏,見方以淮沒有要點亮屏幕的意思,時曳之伸手點了點鼠標,電腦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份資料是閱後即焚的,無法恢複。”
時曳之尷尬地收回手,不是說閱後即焚嗎,可是她還沒有閱完呢。
但她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方以淮突然給自己看一份閱後即焚的絕密資料,到底是要做什麼?
對於時曳之來說,方以淮是最值得信任的,因此她不打算憋著,“為什麼給我看這個?”
難道是要自己幫他記一下,那更尷尬了,自己甚至都沒有看完。
方以淮眼裡閃著異樣的光,睫毛輕輕顫動,看不清眼底醞釀的情緒。
“關於我的任何事,你都有知道的權利。”
是,但是這種可能危及性命的事咱還是彆這麼坦誠相待好嗎?時曳之暗自腹誹。
時曳之總感覺現在的自己好像是一個和方以淮綁在了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二者同生共死,這樣一想,時曳之不禁打了個冷顫。
“答應我,下次咱們有些事該瞞瞞,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時曳之語重心長,似乎下一秒就能哥倆好地拍拍方以淮的肩膀,由想到什麼急忙補充,“不過你彆擔心,我沒有看完,也記不住。”
時曳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誠懇,“我從小腦子就不好。”
方以淮勾起唇角,突然笑出聲,他抬起手想要摸摸時曳之的頭,卻因為害怕嚇到她而慢慢放下手。
“張呈,荒淫無度,沉迷美色,有淩虐的癖好,暗中操盤“鬱色”的“生意”,曾經舉辦過大型party,其中有男有女,而且最主要的是李輝垣的女兒是被她殺害的。”
“李輝垣,重度狂躁症,脾氣喜怒無常,曾經被關押在精神病院兩年,後來逃了出來跟著周老大改名換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他有了權勢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殺了父母和妻子。”
“杜盒,一個蟄伏多年企圖篡位的偽君子,表麵和善,實則暗中收買了不少周老大的心腹,不僅如此,還私自轉移了許多財產,在慢慢架空周老大,比如我們最近丟失的那批貨就是他攛掇周老大搶的,目的是為了激化北洲和悅城的矛盾。”
方以淮慢條斯理地複述了一遍資料上的重要內容,卻聽得時曳之心裡發毛。
資料上沒有寫明幾個人的身份,而時曳之在之前也從來沒有注意過方以淮工作上的這些內容,她一直以為乙遊裡方以淮的主線是被攻略,所以工作上的內容會很敷衍。
但現在聽到的這些內容改變了時曳之的看法,對於方以淮來說,或許繼承方氏才是他的主線。
不過時曳之大概能夠猜到這幾個人的身份,周老大是悅城的領導人物,而這幾個人則是周老大的左膀右臂,在悅城那個治安混亂,窮凶極惡的地方,權勢就是王道。
說直白一點,周家就是王道。
時曳之迅速理清思緒,所以方以淮在車上說的和林言笙的合作,就是指調查悅城高層的事,更準確的說,這些資料看上去不僅僅是為了調查,而是為了扳倒悅城。
方以淮接下來說的話很快讓時曳之的話得到驗證。
“方德讓我不惜一切方法拿回丟失的那批貨,但是那批貨是假的,裡麵隻是一些毫不重要的塑料製品,他給我出道難題,一是為了方氏的麵子,二是為了讓我以一個能力不足的姿態失去公司高層的支持,為日後的方昭鋪路。”
“可是他不知道,方昭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說這話時,時曳之總覺得方以淮在隱隱地興奮,這種猜想讓她渾身發麻,她不敢往深了想,隻是把一切都歸咎於方以淮對方家人過於憎恨。
可是時曳之忘了,此時未發現身世真相的方以淮對方家不會是憎恨,而應該是恐懼,恐懼這一個冷血無情利益至上的頂級豪門。
而在後期方以淮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私生子,而是方德那個真正被拋棄的死於寒冬的原配之子,自那之後,他才用儘全身力氣恨上了冰冷的方氏。
“所以我搜集這些資料,要的不是那批貨,而是悅城。”
時曳之驚訝於方以淮能夠如此坦誠地承認自己的野心,可也在那一刻,一向敏銳的她才察覺到方以淮和以前完完全全不一樣了,仿佛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是方以淮的黑暗麵。
一個野心勃勃工於心計的方以淮。
那信息搜得如此透徹的方以淮,是否知道悅城未來的繼承人現在就住在方氏南區呢?
“淮淮,我,我想回去了。”
時曳之還是沒能改掉一遇到問題就逃避的壞毛病,她錯開視線,想要起身回到南區。
“回哪兒去?”
方以淮麵色沉了下來,他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保護時曳之,也是因為在他看來,齊頭並進的感情才能長久。
可是時曳之卻有了想逃的想法,如果時曳之像以前那樣再次拋棄了他,下次醒來就不知道還能不能擁有現在的記憶。
一想到時曳之會離開自己,方以淮就有了一種窒息般破碎的感覺,他想緊緊抓住時曳之的手讓她彆離開,但又怕自己力度太大嚇到時曳之。
他隻能攥拳又鬆開,鬆開後又攥拳,反反複複平息自己想要擁抱時曳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