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苻瑤坐在書房裡看書，她身穿白色軟袍，長發輕挽，麵容清麗。

忍冬站在一旁奉茶，看著燭光下身姿端正筆直的苻瑤，她心裡不由得感歎，娘娘這般的人兒，真是從裡到外都透露出一種矜貴。

“今日安安如何？”苻瑤輕聲開口問忍冬。

“回娘娘，小殿下一切安好。”忍冬道，“乳母照顧得很用心，小殿下已經長大了不少，身體也不像之前那般孱弱，聽乳母說小殿下如今吃得也多，娘娘不必憂心。”

“那便好。”苻瑤點頭，“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一些了。”

忍冬看她目光一直在書上，忍不住開口道：“娘娘，很晚了，回去歇了吧，明日再看也不遲。”

苻瑤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外麵確實已經天黑了，她點了點頭，放下書起身：“那便走罷。”

出了書房，朝寢殿走去，苻瑤腳步緩慢。走到殿門口時，苻瑤看著裡麵的燭火亮著，她蹙了蹙眉，回頭想問忍冬，卻發現身後忍冬已經不見了人影。

歎了口氣，推開殿門，苻瑤走進去，果然看見了坐在榻上喝酒的慕容衝，他似乎喝了不少，臉色酡紅，狹長的眸子裡一片迷醉。看見她進來，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裡麵複雜的情緒苻瑤看不懂。

關上門，苻瑤沒有理他，她徑直走到了梳妝台前坐下，伸手取下頭上的玉簪，長發散落下來，她拿起梳子梳理。

“你都不問問朕為何而來嗎？”榻上，慕容衝開口道。

苻瑤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開口：“問與不問有意義嗎？你願意說，自然會說，不願意說，我也不強求。”

慕容衝嗤笑一聲，他端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然後回頭看著背對自己的苻瑤：“過來。”

苻瑤沒動。

“朕叫你過來！”慕容衝語氣慍怒。

苻瑤起身，走到他麵前，慕容衝抱住了她的腰，把頭埋在了她的胸口。

苻瑤感受到他身上的酒氣，她解開帛帶，拉下衣領，輕聲開口：“陛下做你想做的事吧。”

慕容衝猛的推開了她，他看著她，眼神驚懼又惱怒：“你以為朕來就是為了做這種事嗎？！”

苻瑤扯了扯嘴角：“不是嗎？”

“苻瑤——”慕容衝大怒，他猛的起身，怒火中燒地瞪著他，“你非要與朕如此嗎？”

苻瑤把衣領拉上去，她垂眸不答，轉身又朝梳妝台走去，慕容衝卻拉住她的手，他強勢地把她拖過去，抱在懷裡，隨即他的臉緊貼著她的側臉。

“苻瑤，彆鬨了好不好？”慕容衝在她耳邊呢喃。

苻瑤不明白自己和他之間到底是誰在鬨，她閉了閉眼睛，一言不發，任由他抱著自己。

兩個人貼的很緊，可是卻又有著巨大的裂縫，這裂縫讓兩個人都很痛苦，謹慎，小心。誰也不敢再開口，隻怕話一出口，傷著彼此。

許久許久，慕容衝才開口道：“苻瑤，苻堅死了。”

苻瑤心裡一震，隨即有些許的難過從心頭彌漫了出來，她低下頭，沒有說話。雖然她對苻堅感情不深厚，可是苻堅對她的好，不是假的，如今苻堅死了，她心裡自然是難過的。

慕容衝偏頭看著她，看著她低著頭，他把她轉過身來，抬起她的下巴，出乎意料的，他沒有看見她的痛苦，也沒有看見她的眼淚。她很平靜，眼神很淡，似乎她剛剛聽見的，隻是一個陌生人的死亡。

“你不難過嗎？苻瑤。”慕容衝問她。

苻瑤拿開他的手，輕聲開口：“那你是希望我難過還是不難過呢？”

慕容衝怔了怔，不知如何回答。

“我難過，你必然會不高興。我不難過，你又覺得我冷血。左右我都是錯，還不如我就這樣，沒有任何反應，你就滿意了，不是嗎？”苻瑤說。

慕容衝沒有回答。看著這樣的她，他想，或許自己真的是逼她太緊了，要的太多了，她才會變成這樣。可是她也在欺騙自己啊，一直都是。他們兩人之間，說不清誰錯的多一點，可是卻都不肯放棄自己的想法。

可是，他真的愛她，愛的無法自拔。

哪怕她騙自己，隻要她服個軟，自己都願意原諒她。

隻是她從不服軟。

她永遠覺得他錯。

怎麼辦？該拿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