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 皇宮中的深夜,不同於彆的地方。……(2 / 2)

一個有些晦澀不明的女人聲音,道:“皇上在叫誰?”

皇帝道:“叫你。”

那個聲音微微歎了口氣:“我是鬼。”

皇帝停下翻書的手,回頭道:“世間從未有鬼,隻有人。”

“什麼人?”

“武林中人。裝神弄鬼高來高去的武林中人。”

“我雖然點了蠟燭。但隻要百步之內有人經過,我都會吹熄蠟燭,躲起來。”狄蕭歎著氣,一身白衣裳帶著灰土,落在皇帝身後:“這樣也會被人看到?”

皇帝凝視她,忽然道:“你是一個愛看書的劍客。”

狄蕭道:“不錯。”

“深宮大內戒備森嚴,擅入者格殺勿論。什麼書,值得不惜身命深入險境?”

狄蕭道:“身為劍客,卻不能與兩大高手一戰,好似在乞丐麵前擺上山珍海味,卻不讓她吃。八月十五的紫金山決戰,改到九月十五紫禁之巔決戰……不亞於給頻死的人熱騰騰的灌湯包,卻讓他等一個時辰再吃。”

皇帝笑道:“這種時候非但等不了,而且會橫生怒氣?”

狄蕭認真點頭,咬牙道:“正是如此。”

魏子雲聽得屋內人聲連連,窗子上光影閃動,衝進去看時,之見皇帝一人愣怔當場。

待要請罪時,皇帝起身道:“回南書房。”

狄蕭遠遠的聽見一聲歎息,那是皇帝的歎息:“朕奈武林中人如何?武林中人奈朕如何?各行其道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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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北。十年以前,他就已是這古城中最有權力的幾個人其中之一。

他身高八尺—寸,魁偉強壯,精力充沛,濃眉、銳眼、鷹鼻、嚴肅的臉上,總是帶著種接近殘酷的表情,看來就像是條剛從原始山林中竄出來的豹子。

無論誰看見他,都會忍不住露出幾分尊敬畏懼之色,他自己也從不會看輕自己。

李燕北道:“據我所知,九月十五之前,至少還有三四百位武林中人會到這裡來,其中至少有五位掌門人,十位幫主,二三十個總膘頭,甚至連武當的長老木道人,和少林的護法大師們都會到,隻要是能抽得開身的,誰也不願錯過這一戰。”

陸小鳳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冷笑道:“他們究竟將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看成了什麼東西?看成了兩隻變把戲的猴子?看成了兩條在路上拾肉骨頭的野狗?”豬頭肉和火燒被震得從桌上跳起來,又落下,滾在路邊。李燕北吃驚的看著陸小鳳。

他從未看見過陸小鳳如此激動,也想不通陸小鳳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他忍不住問:“你難道不是為了要看這一戰而來的?”

陸小鳳握緊雙拳,道:“我隻希望永遠也看不到他們這一戰。”

李燕北道:“但現在葉孤城既然已負傷,西門吹雪已絕不會失敗!”

陸小鳳道:“無論他們誰勝誰負都一樣!”

李燕北道:“西門吹雪難道不是你的朋友?”

陸小鳳道:“就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不願看著他像條狗一樣,為了搶根看不見的肉骨頭,跟人拚命。李燕北還是不懂:“什麼是看不見的肉骨頭?”

陸小鳳道:“虛名。”彆人眼中的虛名,就是那根看不見的肉骨頭。

陸小鳳冷笑道:“這一戰他若勝了,你就可以將杜桐軒的地盤據為已有,那些自鳴清高的劍窖們,也可看到一場精采的好戲,看出他們劍法中有什麼絕招,有什麼破綻?可是他自己呢?”

他自己豈非已勝了?可是他縱然勝了,又有什麼好處?又有誰能了解勝利者的那種孤獨和寂寞?李燕北終於明白了陸小鳳的意思。

他靜靜的凝視著陸小鳳,過了很久,才緩緩道:“這一戰是他們自己要打的,並沒有彆人逼他們。”當然沒有。世上絕沒有任何人能逼他們做任何事。

李燕北道:“我也是西門吹雪的朋友,我並不想要他跟人拚命,更不想利用他去搶老杜的地盤,可是他自己若要和人決鬥,我也沒法子阻攔。”他盯著陸小鳳,一字宇接著道:“甚至連你也沒法子阻攔,“陸小鳳雖不願承認,也不能否認。

李燕北道:“最重要的是,就連他們自己,也同樣無法阻攔!”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這樣子的,一個人隻要活在這世界上,就有很多事是他非做不可的,無論他是不是真的願意去做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