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是她疏忽。她明知崇嚴寺和幽釋可能有問題,但卻有恃無恐,沒有防備。
他們走的每一步都在敵人的算計之中,她卻一點都沒看出來。
沈初黯還把自己的護體法力給了她。
豬妖追那個小姑娘,也是做戲給她看。
他讓她不要亂跑,她沒聽。
青遙變成她的樣子,也是因為沈初黯足夠信任她。
所以是她害死了他。
“晉安王人呢?既然沒死,為什麼不滾出來?”孟路繼續吼道。
“方才搜查過了,他的‘屍體’消失了。”
“繼續找,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出來。”
孟路彎下腰,準備將沈初黯扶起來。
千螢攔住他的手,很嚴肅地說道:“彆動。”
“他不喜歡彆人碰他。”
孟路正欲發作,旁邊的一個侍衛忽然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撇了撇嘴,低著頭走開了。
千螢蹲在地上,將沈初黯的兩條手臂放在她肩膀上,吃力地將他背了起來。
塵歸雪在一旁看著,默默往前一步,卻又原地停住,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初黯心口流出的鮮血逐漸染紅她白色的衣衫。冰涼的液體一點點滲進她的肌膚,與汗水融在一起,順著後背不斷滑落。
他比她高很多,雖然已經壓彎了她的背,但雙腳仍然拖地。
她咬著牙,走得很慢很慢。
經過人多的街道時,眾多驚奇的目光跟隨著他們。
那個作惡多端,令人聞風喪膽的國師終於死了?還真是大快人心。蒼天有眼,天理昭彰,終是善惡有報。
塵歸雪一直在跟在她身後,怕有人會衝過來,傷害到她。
他盯著她有些堅毅的背影,心中一陣一陣的疼。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麵色發白,青筋暴起。
他運轉內力,竭儘全力把這種異樣的感覺壓了下去。
等到了國師府門口,他自覺地停住腳步,然後轉身離開。
千螢走到那顆梨樹前將他放下,讓他靠在樹乾上曬太陽。她徒手在樹下挖出一個洞,把之前埋的櫻桃酒拿了出來。
“我釀的酒好了,你嘗嘗。”
“我種的扶桑花也開了,都說扶桑花寓意著太陽。可沒想到太陽有太多個,都把你給烤化了。”
她笑著把酒喂給他。
酒水混著已經半乾涸的血跡,從臉上滴落下來。他緊閉著雙眼,頭向一邊歪著,就像一個乖巧的木偶。
“你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好看的。”
“第一次見你這麼乖。”
鮮血滲進梨樹下的土壤中,它似乎感應到什麼,梨花的花瓣紛紛飄落,像是在為他送行。
等他的血流儘了,千螢用濕手帕為他擦拭身體。
她拍拍他的臉,力道有些重,有些誇張地喊道:“喂,小子,你也有今天呐。”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害怕了?”
一片死寂,隻有飄揚的花瓣回應她。
“怎麼說,你也是我在人間交的第一個朋友,你的後事我肯定好好操辦。”
她的笑容也難掩心中的慌亂:“你想讓我嫁給你啊,那恐怕不行,你是人,我是妖,人和妖怎麼能成親呢?更何況,你都快變成一丕黃土了,我還沒長大呢,怎麼能把自己栽在你身上?”
“所以,對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