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嘴角的笑容頓了頓,弧度擴大,勾起一個有些誇張的弧度,用輕快的外表掩蓋深沉的惡意:“不論是誰,我都能聞出他的味道,然後將他找出來,從腦袋開始一口一口吃掉……骨頭也不留。”
“嘭”!
他們的合照被方行舟扔出,摔在門口,裂成了兩半。
陸見川心疼地把合照撿起來,捂在懷裡,不敢繼續點火,咚咚咚跑下二樓,把早餐全部端出來在桌上擺好,依依不舍地出了門,繼續守在家門口。
留下方行舟一人,站在臥室裡陣陣發暈。
天旋地轉中,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徹底崩塌的聲音,連帶著他按部就班過了二十幾年的人生一起,就此脫軌,駛向無法預知的黑洞。
……
請的年假還沒用完,方行舟依舊沒有上班,陸見川也不再去和王斐約會,兩人隔著一扇門的距離陷入僵持,像是在彼此監視。
方行舟把家裡做了一次徹底的大掃除,將上次沒來得及整理的共同物件全部翻出來,用一個新的紙箱打包好。
清理書房的時候,手中的支架不小心撞到了鍵盤托,木質的托盤發出一聲清脆的“咚”,聲音顯得有些古怪。
方行舟敏銳地皺眉,用指節又敲了幾下,確認裡麵是空的。
這個鍵盤托已經陪伴他許多年,他記憶力極佳,可以百分百確認幾年前買來時標注為實木。
方行舟把鍵盤托拆下來,翻到背麵,發現托盤被不知名的生物鑽出了一個洞,以洞為突破口,把內部完全吃空。
不像白蟻啃咬的,更不像人為,家裡也沒養過任何喜歡挖洞的寵物。
方行舟盯著洞看了一會,心中隱隱有種不悅的直覺,拿來筷子,在裡麵探尋片刻,很快摳出來一張紙。
哈……
方行舟的目光冰涼地落在紙張上。
——原來是陸見川藏了許久的小秘密。
毋庸置疑,除了陸見川以外,沒有任何人的字能醜得如此有特色。每個字都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樣,以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歪斜扭曲著,幾乎無法辨認。
但方行舟可以。
陸見川寫的每一個字,他都能毫無障礙地認出來。
他快速掃過紙張上的內容,作為醫學從業者,很輕易就能理解陸見川到底在記錄什麼。
上麵謄抄著詳細的人類懷孕知識……一部分像是從正經生理知識的書上抄下來的,還有一部分是不知道來源於哪裡的民間傳聞,記錄了各種懷孕偏方,甚至還包括幾副手畫的“易孕”圖。
方行舟又一次痛恨自己記憶的牢靠度。
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回想起來,裡麵的好幾個體位都在陸見川的糾纏下實踐過。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方行舟捏緊紙張,身體微微發抖,呼出來的每一口氣都好像是火辣辣的,疼痛感從心臟蔓延到肺部,再一直蔓延到鼻腔。
他以為……陸見川是家裡的次子,也沒有接手家族事務,所以對繁衍並不抱有太大興趣,準備這輩子和他一直丁克下去,或者婚後共同領養一個孩子。
而就在他們如膠似漆的時候,他黏人又深情的愛人居然背地裡策劃著親自生育一個孩子,甚至將這些惡心的計劃提前用在他身上,用來做他和他未婚妻之間的練習。
原來,這才是聯姻的真相。
足足有五分鐘,方行舟就這樣站在原地緩不過神。
他將這張費心隱藏的秘密塞進碎紙機,臉色蒼白地走到窗邊,撩開窗簾,看到那個熟悉身影還坐在花壇邊,正埋頭在本子上寫什麼。
今天是周三。
陸見川和王斐的訂婚宴在周五晚上,他還有兩天的準備時間。
方行舟的嘴唇慢慢拉成一條緊繃的線。他拉起窗簾,走進廚房,目光緩慢地劃過刀具架上乾淨齊全的各類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