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川臉上出現片刻呆滯。
筆記不見了,最近一段時間家裡隻有舟舟一人,肯定是被他拿走了。可他看到那些內容之後,居然什麼也沒有說?是被他的潛心備孕感動了嗎?還是已經猜到了真相,所以感到害羞?
想著想著,陸見川自己的耳朵先紅了。
心中湧出澎湃的愛意,被轉化成養料,成為消化蟻後最好的助力。
他不再執著於複習備孕知識,收回觸手,轉而去酒櫃裡倒了一杯紅酒,一口將它飲儘,然後深深呼吸,激動地回到臥室。
方行舟依然躺在床上。
他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還處於蟻後的影響之下,瞳孔被汗水浸濕,在燈光下顯得尤其明亮,但細看起來仍然對不準焦距,隻是癡癡地盯著陸見川的臉,嘴唇輕張,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
他平日裡極少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用來遮擋眼睛的平光鏡已經被摘掉,那雙眼睛此時一覽無餘,帶著深沉到近乎恐怖的愛意,似乎已經被陸見川徹底引誘,迷戀到隨時願意為他赴死。
愛人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正粗魯地虐待著自己,陸見川對他的構造一清二楚,深知這樣的動作隻會給他帶來痛苦,不會有半分的快樂。
但他仍舊樂此不疲,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像痛與快從來沒有區彆,甚至……或許他早就在期待著深愛之人給予的痛意,企圖用這種極致的感官去確認陸見川的存在、銘記他們此刻的相愛。
這樣的方行舟,誠實,坦然,炙熱,像一顆投入烈酒裡的火星,幾乎是瞬間便讓陸見川的整個腹部都燒了起來。
屬於“蟻後”的那部分力量開始瘋狂沸騰,明明今晚已經吃到發撐,他依然忍不住地吞咽,從喉嚨裡燃起強烈的渴意。
“老婆……”他心跳如雷,“你……”
方行舟發出一道似痛苦似快樂的鼻音,往床頭又靠了靠,貼在屬於陸見川的那個枕頭上,黑發垂落下來,被汗水黏在白皙的臉頰。
“……不過來?”他的聲音啞得厲害,有些含糊不清,“小鹿。”
陸見川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了一條深褐色的縫,像叢林裡興奮到極點的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人類的尾巴立刻做出了反饋,好像隨時都要爆炸。
“小鹿。”方行舟眯起眼睛,又喊了一次。
陸見川差點被他喊得魂飛魄散,頭皮陣陣收緊,幾乎要維持不住人類的風度,恨不得當場變成本體,用觸手將床上的人從頭舔到尾。
他再也無法忍耐,大步走到床邊,手腳並用將人圈入自己的地盤,趁著方行舟還不清醒的時候膽大妄為,從身後飛快地躥出兩條觸手。
今夜輕鬆絞殺蟻後的恐怖觸手,此時卻溫順得像小狗的尾巴。
一條觸手卷住方行舟的手腕,阻止他粗魯的動作,另一條觸手心疼地將受虐待的傷口包起來,分泌出促進修複的黏液,一收一縮,安撫被擦破皮的可憐部位。
方行舟發出急促的尖叫聲,卻被陸見川堵住了嘴唇,將剩下的尖叫吞進了肚子裡。
“寶貝,”許久,他呼吸不穩地離開他的嘴唇,“教了你這麼久,怎麼每次都學不會?又弄傷了。”
方行舟徹底被觸手掌控,軟綿綿地靠在愛人懷裡,瞳孔越來越渙散,裡麵唯一映著陸見川豔麗到極點的臉。
“還是說……你其實一直希望我不那麼紳士?”
方行舟正在他的臂彎中輕輕顫抖,肌肉用力繃起,青白的手背慢慢凸出青筋,指甲陷入了陸見川還帶著潮氣的手臂裡,仿佛快被陸見川的觸手一點點殺死。
而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次顫動、每一道呼吸……陸見川都了如指掌。
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觸手在最後關頭故意消失不見,卻而代之的是屬於人類的細膩手掌。
“啊,對了,”他欣賞著方行舟皺起的眉頭,“在那之前,我們還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