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霎時間,薑蘿脊骨酥麻,整個人繃成了一根剛直的弓弦兒。春寒料峭,也不至於凍成這副模樣。
薑蘿的異常,很快引得蘇流風側目:“阿蘿?”
她如臨大敵,戰戰兢兢問:“哥哥,你認識的那位學子……是不是姓陸?”
蘇流風難得挑了一下眉峰:“阿蘿怎麼知道?他名喚陸觀潮。”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薑蘿嚇得臉上血色全無。
怎麼回事?這個時候,陸觀潮應該還是皇寺裡的罪奴,怎麼連他的人生都改變了?
她煞白一張臉,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薑蘿忍不住發抖,手裡的湯勺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蘇流風意識到不對勁,趕忙上前扶住薑蘿。小小的姑娘家抱住兄長緊實的腰身,埋首於他胸前。
薑蘿打著擺子,發著顫,對蘇流風道:“哥哥,不要靠近這個陸觀潮,不要同他交好,行嗎?”
雖然薑蘿知道,如果這一世,她和陸觀潮沒有交際,也不是皇女,她大抵不會死於非命。
但是,她本能厭惡這個人,懼怕這個人,連帶著也想保護好蘇流風。
萬事以妹妹為先的蘇流風即便搞不清楚狀況,也願意安小姑娘的心。他溫柔地撫了撫薑蘿的頭,小聲哄她:“好,阿蘿彆怕,我聽你的。”
夜裡,薑蘿夢到陸觀潮了。
她曾說過他的手很漂亮,柔若無骨,女孩家似的白皙,天生用來捧書卷的。
她曾讚歎過,也曾碰過他的指節,就仿佛陸觀潮溫柔待她一般。
仔細想想,前世的陸觀潮大多在蓄意勾引她,然而薑蘿還以為是姻緣天注定,傻乎乎掉入陷阱。
陸觀潮模樣一點點回歸她的記憶。
他的確是個美男子,樣貌比蘇流風硬一些。
薑蘿想,陸觀潮像山,而蘇流風則像花。
她不敢唐突先生,所以擇偶方麵,才會挑揀一個截然不同的陸觀潮吧。
不然把先生當成替身的情人,講出去怪難堪的。
薑蘿給他沏過茉莉花茶,陸觀潮笑著添了幾片黃連。
薑蘿嫌棄:“呀,我加了崖蜜,你再添黃連,滋味不就苦了麼?”
陸觀潮眼底仿佛蘊含著海,難得不擺出奴顏婢膝的乖順模樣,淡淡同薑蘿道:“苦一點才好,免得日子太安逸,會忘記許多重要的事。”
薑蘿沒有多問,她不是一個刨根究底的人,她允許陸觀潮有秘密。
如今想來,那時的薑蘿未免太蠢了。
她沒發現,眼下心誌堅毅的容顏,才是陸觀潮這隻虎狼的真實心性兒。
他在利用她,也想傷她。
薑蘿遇人不淑,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