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哥去我就去。”盛景賢說道。
“哥兒哥兒——去嘛去嘛——”盛明煬很想去,竟厚臉皮地撒起嬌來。
韓熠的眉毛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他不耐煩地吐了三個字:“看情況。”
男人的聲音不高,但也很清楚地發出來,猶如湖中止水,淡而無味。
他們兩個靜默,熠哥兒這是真累了啊,有美人的節目他會不去?
這不大可能啊?!
二人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相信韓熠一定會去。
那可是他最鐘愛的美女佳人,且都是他樂意花重金捧的舞姬歌女,她們的每一場演出他都會出席,甚至隻要那些女人在他懷裡撒嬌弄姿,伺候得韓熠高興,他更是隨手一揮,如流水的真金白銀就進了那些女子的腰包。
但凡是被韓熠看上的女子,那絕對是京城之中最抬得起頭的女人。
然而這世間不大可能的事多了去了,如同人的脾性,也如同天氣的變化。
像人,可能一個不注意,也可能隻是一個擦肩,那個人就不見了。
像天氣,便如今日這樣,早上分明還好好的,晴空萬裡,轉眼一到了下午就陰雨蒙蒙,下起了小雨。
今日下學堂的大鐘提前敲響,監生們抬頭望著越下越大的雨水,個個心情陰鬱。
雨天最怕濕鞋襪這種事,眼前看來,怕是不可避免了。
其他監生還好,都是有馬車接送的富家子女,一遇到這種天氣,這裡麵最慘的就屬易家那對主仆了。
易夢詩和白桃穿梭於國子監裡有遮蔽物的地方,但並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遮風擋雨,該淋雨的還是要淋雨,她們總會遇到那麼幾個沒有屋簷的地兒。
這雨已經大到她們兩個女孩還沒跑幾下,白底的衣裙就濕了不少,還有那細軟的鞋靴,不過隻踩了坑坑窪窪的地麵幾下,連帶著裡麵的襪子也全都是水,易夢詩預感到回家後脫下鞋襪,鞋子裡襪子上都能擠出一灘水來。
“姑娘,您要不在那棵大樹下等我,我給您找傘去。”
“快去吧——”
二人穿過一處,看上一棵能遮蔽些風雨的大樹,白桃讓自家小姐在樹下等著,自己快步跑回去找傘,那蹦蹦跳跳的小人幾下就沒了影子。
易夢詩躲到樹下,拍了拍沾滿雨點的緞袖,這種布料沾了水,不會立馬打濕衣物,雨水依舊以水滴狀態置於布上,但一拍的話,衣物就全部浸濕了。
唉,陰雨什麼的最是討厭了,容易弄臟衣裙鞋襪不說,就連回家也變得困難。
易夢詩隻有在這種時候最煩陰雨天氣,她回去還得換身行頭。
“小姐,那裡有棵樹,您要不先過去躲躲,奴婢去給您拿傘——”
“嗯。”
一陣慌忙的人聲和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然後由遠及近地朝著楊樹而來。
易夢詩拍完頭上和衣服上的水滴,便下意識瞄了那聲動靜一眼,雙眼看見的是拎著下裙、避開地上坑窪泥土跳過來的秦可瑩。
秦宰相的大千金……
易夢詩收回了視線,不自覺地回憶起了那一世和這個人的聯係。
她和這位宰相千金不是很熟,嫁給韓熠後,她們不過都是名門貴婦圈子裡的一員,她多多少少還是會聽聞對方的名字,至於其他,倒也是些可有可無的小事。
既然她們不熟,那就裝作沒看見吧。
秦可瑩顛到樹下的時候,也發現了站在大樹另一側的易夢詩。
她不久之前才從好友的談話裡聽到這個人的不雅之事,據說這位小官女對韓世子爺圖謀不軌,還欲使下作手段讓韓世子成為自己聯合課題的夥伴。
秦可瑩眼睫毛沾了幾滴雨水,轉身背靠在樹根上,身上的青花衣袖已然臟了許多,但女子毫不在意,輕晃幾下長衫寬袖,紅光浮滿她整張麵容。
出生高貴的女孩不在乎身邊站著何人,甚至對於易夢詩的存在,她不過是不溫不火的在腦海中閃過了有關於此人的一些事件,隨後也逐漸淡忘下去。
韓世子已經親自選她做課題的合作者了,即使還有人想打什麼歪主意,也不可能再改變什麼。
她秦可瑩,是韓世子爺親自挑的人!
易夢詩和秦可瑩各分兩處站著,可以說秦可瑩的那個方位就在易夢詩的左前方,隻要稍微朝那邊偏過點頭,易夢詩就能將秦可瑩那邊的視野一角收入眼底。
兩個姑娘平時沒什麼交集,就是最近秦可瑩聽了易夢詩一些不好的傳聞,頂多是在心裡看不起易夢詩而已。
要自己過去罵那個人幾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樣隻會拉低她秦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有損秦家的名聲。
一個八品官家的女兒,還不至於她這個秦相千金為之大動肝火。
“世子爺——”
易夢詩原本還在低頭檢查自己身上有無水漬,卻被旁邊的秦可瑩那高亮的喊聲吸引過去,這一刻她的思維立馬停止轉動——
少女這一望,就看見對麵不遠處撐著一把傘經過此地的韓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