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果酒湖坐上船,打算向東往荊夫港去。
在我離開不久後,久違蒙德的愛麗絲女士帶著自己的女兒和好友萊茵托付給她的阿貝多回到了故鄉的城市。
船上的客人大都不是第一次乘坐這樣的客船,但甲板上欣賞風景的人依舊不少。
我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坐下,打算想想下一篇論文要去哪裡寫。
“你好,請問你也是教令院的學生嗎?”迎麵走來的人穿著教令院學生的裝束,他慢條斯理地坐下,就坐在我對麵。
連偽裝都不屑於做,居然就這樣拿真實麵貌出現在我麵前。
他在懷疑我之前使用的引走烏薩的那個裝置,半年的時間夠他查清楚我這次轉生到須彌之後的族譜,然後由此來判斷我祖上與五百年前教令院中那位學者沒有絲毫關係。
那麼一個毫不相乾的人為什麼會知道五百年前並未流傳下來的技術呢?
我看向對麵坐下的青年,即現愚人眾第二席執行官多托雷,代號博士。
記得我們上一次見麵還是在三百年前的至冬宮。
但若是要追溯到最初,我與他認識其實發生在將近五百年前須彌的教令院,他當年也是穿著一身與現在頗為相似的衣服。
在我後一屆入學的這位學弟在學習一道有著相當高的資質,他甚至在入學後就開始同時修習生論派與素論派的課程。
幸運的是我比他高一屆,這位年輕的天才論輩分該叫我一聲學姐。不幸的是兩位天才誕生在同一個時代,我已經是生論派當之無愧的明日之星,現在有個人正綴在我身後隨時準備搶走我頭上的稱號。
雖然我還不至於看一個毛頭孩子不順眼,但這種消息傳的多了落在我身上的眼神總是頗具深意。
於是我在眾人口中逐漸被迫苦大仇深。
但我其實沒那麼多精力分給那位還沒有長成的天才。因為在大慈樹王消弭的今日,教令院上層實在頗為動蕩。
賢者們在爭鬥。教令院有六位賢者,他們本來隻需要聆聽神明降下的旨意,但現在有個大權在握的機會擺在麵前。
欲望是促使人踏進深淵的第一步。
我的恩師是第一個主動退出爭鬥的人,但他已經年邁。
養育我的老人將我叫到跟前。
他拉著我的手囑咐:“奧羅拉,如果我死去,希望你能繼承我的遺誌。教令院是須彌智慧的殿堂,不應該成為爭權奪利的利益場。”
……我沒有答應他。
因為我在更早之前答應了彆人,從此不再背負彆人的職責與願望作為枷鎖禁錮自我。
生論派的賢者辭世後位置空懸,另外五個學院的領頭人正打的火熱,沒空將視線放在一個已經沒有競爭力的地方,於是這裡成了教令院中唯一還算安穩的地方。
天才學弟似乎是個愛學習的人,因為最近在阿彌利多學院見到他的次數越來越多,由此也可以看出悉般多摩學院越來越不安生。
不過學院裡的訶般荼不是在外遊學就是在健康之家值守,待在這裡基本隻能自學,這個原因也讓我變得頗受歡迎。
解答完一位學生的疑惑,我還沒把她送出門就撞見另一個打算敲我自習室門的人。
我對他還頗為眼熟,因為這不是彆人,正是那位天才學弟。
他好像是叫讚迪克。
“學弟,你要知道煉金術並不屬於生論派的課程。”因為他拿來請教我的是一個在煉金領域都頗有難度的問題,不過這位學弟兼修素論派課程,我將手裡演算用的草紙遞還給他:“你是拿錯草紙了嗎?”
“我沒有找錯人,也沒有問錯問題。”他沒有接遞回來的紙,看著表示諒解的人又道:“我見過你的手稿,雖然上麵沒有署名,但我記性很好,那是你走之後落在智慧宮的。”
我這才認真打量眼前的人。
他綠色的短發微卷,一雙眼睛被求知欲填滿。
有時候天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天才不但天賦卓越,學習還比你努力。
“將煉金術與醫術相結合是個不錯的思路。”但這也是一條頗為危險的道路,但凡先驅者有任何行差踏錯,那他會變成一個可怕的人。
但我不能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去否定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