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關押囚犯的鐵門,我問裡麵靠坐在牆根的讚迪克:“你覺得呢?”
“你覺得我有罪,奧羅拉。”被關押有一段時間的讚迪克身形頗為狼狽,他神情平靜,朝自己戀人看過去,“你的話就是我的真理,不是嗎?”不曾為他辯解,甚至在他被關押後至今第一次來,持有什麼態度難道不是顯而易見。讚迪克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他接受真理的審判。
青年站起來,他稍微整理自己狼狽的形象,向牢籠外的戀人伸出手:“這麼久不見,不給愛人一個擁抱嗎?”
傲慢之人犯下僭越之罪後不思悔過。
我想這裡麵也有我的錯,畢竟在朝夕相處中我對他的影響絕對稱不上微小。
拉住讚迪克伸出的手,我鉗住他的下頜問他:“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說不清裡麵有多少是遷怒的成分,但是直視我的戀人並不回答這個問題。很顯然,直到現在他依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在犯錯。
我放開手:“算了。”
“以後不要再回須彌城了,讚迪克。”這是教令院諸位賢者共同商量出的結果,我無從置喙。
隻是希望我們再也不見。
否則我不保證下次再見到的時候會不會忍不住送你下地獄去贖罪。
讚迪克的事情剛落定,雨林中就傳來新生的、濃鬱的生機。
似乎有新生的神明誕生在須彌的土地上。
教令院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在雨林中找到新生神明的蹤跡,她似乎在和我看不到的朋友們玩樂。
我將手遞過去:“您要跟我回家嗎?”
尚且稚嫩的神明歪頭,她淺綠色的瞳孔望向近在眼前的人。
這個人很特殊、很純粹,像之前見過那些尾部泛黃的樹葉。
納西妲花苞裙帶動身後的披風一起移動,她將手遞過去,然後聽對方繼續說話。
“您是須彌的神,而我是您的賢者。”
向我走來的神明似乎在朝我點頭應允。
她說:“我叫……納西妲。”
我牽著神明的手帶她回到須彌城。
那裡已經準備好花神誕祭,隻等待著降生的神明到來。
“這代表著您的子民對您十分愛戴。”我目送納西妲登上花車。
她似乎很忐忑,但很快到子民給予的熱情,於是朝呼喊的群眾揮手。被簇擁著的騎士走到她身邊,為神明戴上花環——
於是一整日的慶典自此開始,直到月上中天喧囂聲才落下。
神明被接回淨善宮居住。
失去神明智慧的學者們似乎已經忘記剛剛離去的那位天才,他們將困擾許久的問題拿出來,渴望得到智慧之神的解讀。
新生的小草神正如同一張白紙,智慧之□□號並不能讓她生而知之,於是在神明快速汲取知識的途中,教令院中異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須彌不需要無能的神明。”大賢者最終做出定論。
“我不讚同您的觀點。”我反對他的意見,“或許您可以看看我的新提案。”
身旁站著的幾位賢者大都無言,他們既不讚同也不反對。
“那今天的議事就先到這裡吧。”大賢者對我嘗試拖延時間補救的動作並無意見,“奧羅拉,至少在這方麵,我還是希望你成功的。”
在眾人散去之後,藏身於暗處的神明顯露身影。
納西妲站在陰影裡,漂亮的瞳孔裡光線黯淡:“是我讓他們失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