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對完戲就來監視器後麵看熱鬨的秦鐸都皺了皺眉,顯然不滿意。
但無論如何,他跑到了垃圾堆前麵,成功撞了進去,然後,被雙目失明的阿默扶起,他慌張、害怕,又有些難以置信和唏噓,所以任由阿默摸著他的臉……
執行導演喊出了:“cut!”
然後他上前,對阿默說:“你是一個盲人,彆摸得像是要把這人攥碎一樣,懂嗎?”
阿默呆呆點頭:“好的。”
他確實隻想把這人攥碎。
沒轍,再來一次吧。
但依舊,執行導演在這段喊了:“cut!”
“阿默,你得多摸一會兒,才能知道對方是誰,而且要控製表情啊,不能一直狠狠的,要有點錯愕,有點抽離,有點恐懼,最後才確認,又有種釋然!”表演指導喊道。
阿默再次呆呆點頭。
完全不懂。
結果就是再來一遍之後,執行導演依舊喊cut,甚至樂然還來茶了一句:“阿默哥,你沒經驗,彆著急,沒關係的。”聽得周圍人都在翻白眼。
連秦鐸也有些不滿了。
他昨天已經打聽了,這個叫阿默的人在之前隻乾過群演,也是第一次正經演戲。
難道,他昨天看到的哪些表現,都是假的?
他一時有點拿不準了。
阿默也知道自己表現地不好,看向自家阿大,心生退意。
阿大為什麼一直不說話,是不是也嫌棄我了?
但就在此時,喬翼橋的腦袋上方忽然有個小燈泡亮了起來。
他終於想到剛剛為什麼看阿默有既視感了!
於是,他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阿默身邊,屏退了側拍師,跟他說:
“你記不記得在進入幫派第二年,我們和新合眾二堂主的那場架?”
阿默回憶片刻,點了點頭:“記得。”
“二堂主的眼不是被戳瞎了嗎?你記得我們前年在一個路邊攤遇到他了嗎,那時候他在討飯吃。”
阿默想了想,眼睛瞬間一亮:“對誒!”
“是了,你演的時候就想想他,”喬翼橋拍了拍阿默的肩膀,“按照他來演,一定沒問題。”
阿默立馬來了精神,開始細細回憶新合眾二堂主的點點滴滴了。
在道上,這種起起落落的故事太多了,能全身而退的人少之又少,都是平常。
阿默心中忽然有了那種悲憫的情緒。
難道,阿大想讓他們來拍戲,也是為了避免那樣的結局嗎?
他看向站在監視器後的阿大。
喬翼橋也給了阿默一個肯定的眼神。
再次開機。
一鏡到底。
阿默被撞進來的樂然嚇了一跳,樂然也沒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二人沉默、對峙,而後,阿默上手去摸,終於辨認出來者,然後露出一個輕蔑的笑。
這一笑不僅讓樂然嚇了一跳,就連執行導演也有點懵。
這並不是他剛剛講戲的心理曆程啊!
但隨即,阿默的笑容收斂了,輕輕說出那句話:
“就是這樣,咱們這群人,一直是這樣的,也隻能這樣。”
之後,秦鐸的槍聲響起,現場不少人都沒緩過勁來。
執行導演方才明白那笑的是什麼。
到底還是他淺薄了,一個之前呼風喚雨的大佬,即使此刻再落魄,依然有自尊在,尤其是麵對之前的死對頭。
這一笑才是更符合這個角色的完美體現。
而收斂之後的神色,帶著無奈與釋然,這才是一個大佬墜入凡塵之後的心態啊!
阿默演的太好了!
簡直把樂然秒的渣都不剩!
執行導演摟過喬翼橋的肩膀,問他:“喬老師,你剛剛到底和他說什麼了?這麼靈!我這個導演加上表演指導說了那麼多話都沒你那兩句靈,你可得教教我!”
喬翼橋:“……”
喬翼橋:“不可說,不可說。”
執行導演興奮喊出:“再保一條。”
而秦鐸這時候,才認真打量起喬翼橋來。
昨天的打戲,這人一直背對著自己,他看不到臉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今天看起來……
可真是臥虎藏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