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們的隊醫為了提升所有幫派成員的體魄,編了一套“課間操”,有事沒事就逼著大家跳一遍,喬翼橋有時候也架不住小弟們的央求,融入其中。
跳了三年,身體確實好了不好。
甚至還有幾個小弟從此踏上了太極拳的道路,後來還出去比賽了。
那段日子……
可真好啊。
於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一位年僅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就這樣被迫加入了廣場舞的聲勢浩大的隊伍。
但不得不說,這些阿姨的品味都很不錯,放的並不是什麼動次打次的口水歌,而是一些有點R&B的音樂。
細聽還有點民樂的節奏在裡麵。
這讓喬翼橋對他們的身份更好奇了。
喬翼橋雖然沒跳過廣場舞,但把動作當成武術套路來耍也沒什麼問題,很快就上手了。
跳了兩支以後就被大媽大爺們推選為名譽會員,直接站在第一排領舞了。
運動產生的多巴胺果然最能撫慰人心。
剛剛還有點著急的喬翼橋此刻沐浴在陽光之下,隻覺得久違地放鬆。
幾支舞跳罷,喬翼橋的身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阿姨開心地走了過來,捏了捏他的肩膀:“行啊,小夥子,有點武打的底子。”
旁邊一個大爺也來湊話:“怪不得年紀輕輕就來做武術指導了呢,確實有出息。”
喬翼橋撩起衣衫,擦乾淨額頭的薄汗,笑著問道:“現在您能告訴我您各位都是從哪來的嗎?”
阿姨神秘兮兮一笑:“我姓蘭,之前是在這旁邊國營製片廠工作的,我們這群老頭老太太都是從製片廠退休的!”
喬翼橋方才明白過來。
恒市在建立影視城之前的確有一個響當當的國營製片廠,在八九十年代風光一時,每年都能拿到十幾個廠標呢。
那麼麵前這些叔叔阿姨們,就是電影行業的老前輩了!
“小子,我看你不隻想當武術指導吧?”後麵一位大爺指了指喬翼橋懷裡揣的《影視導演基礎》,“是不是想做導演?”
喬翼橋被人發現了小心思有點不好意思,撓頭道:“應該是吧,想先學學看。”
“好啊,那回頭我給你講講。”
蘭姨立馬笑道:“這位是我們之前製片廠的導演,洛老師。我看擇日不日撞日,不如就今天你給小夥子講講吧。”
洛老師爽朗一笑:“行!”
阿姨們繼續舞動乾坤,而在他們身邊,洛老師就給喬翼橋講了起來。
第一講,都是些非常基礎的內容,比如攝影的基礎分為現實主義和形式主義啊、場麵調度的景框設計啊等等*。
不過,雖然都是基礎,但洛老師畢竟是行業內人士,結合自己的實踐經驗,信手拈來之間便把知識點講得深入淺出。
喬翼橋聽得如癡如醉。
沒想到在這兒還能免費上導演課!
而這正是他需要的!
時光飛逝,天色漸漸陰沉起來,喬翼橋記了十幾頁的筆記,仍是意猶未儘。
“今天先到這兒吧,你也去消化消化,”洛老師大手一揮,“人都說自如其人,你的字這麼好看,人也肯定錯不了,以後你每天這點兒來找我,我還給你講!”
喬翼橋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給您點錢吧,或者給您買壺好茶,每天來麻煩您,多不好意思啊。”
洛老師一笑:“咱們投緣,就不講那個,以後你每天請我吃碗拉麵就得了!”
蘭姨也跳的麵色紅潤,湊了過來:“是啊,小子,請我們吃麵吧!那拉麵賊棒!就在前麵。”
蘭姨拉著喬翼橋的手就往前走:“這邊的拐角有個新開的拉麵檔,就一流動小餐車,那店老板小夥子長得比你還凶,一開始我們都不敢去,但後來才知道,也是個可憐人啊……不過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那拉麵難吃極了,不知道那小夥子加了什麼藥在裡麵,不過聽說對身體很好……”
“是啊,吃了一個禮拜,我血壓都下來了。”
“我甘油三酯也降下來了!”
“可說呢,我肝功能都正常了!”
聽著叔叔阿姨們這麼誇那難吃的拉麵,喬翼橋也不免好奇:“什麼拉麵?這麼神奇啊?”
蘭姨拉著喬翼橋的手,越看越喜歡,故意賣著關子:“你到了就知道啦,哎,小夥子,你這麵相真不錯,談沒談戀愛啊?”
一行人走著,很快就到了拉麵檔附近。
然而。
整片區域空無一人。
喬翼橋立即覺得不對。
因為那餐車上瓶瓶罐罐全都東倒西歪的,還零零星星有血跡。
喬翼橋趕緊攔住阿姨大爺們的步伐:“我先去前麵看看。”
叔叔阿姨們也嚇了一跳:“你小心點。”
喬翼橋麵色沉了下來,仔細查看一番。
地上有腳印,七個人。
根據腳印的排布和旁邊的痕跡來看,剛剛是一場混戰,六對一。
但奇怪的是,這個“一”似乎並沒有屈服。
那六個腳印逃跑的方向非常淩亂,簡直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六打一竟然還能不落下風?
有點意思。
喬翼橋再往前走,忽然發現地上零零散散地有十幾根銀針。
還不是普通的銀針,是針灸用的長針,根根針頭都帶血。
喬翼橋忽然想到了什麼,不會……
他快步向前走去,在拐角處,果然見到了一個倒在地上,落魄的身影。
還有一股熟悉的草藥香氣。
喬翼橋趕緊把他翻過來,攏在懷裡。
這人渾身是血,臉上有一道如同火燒雲一般的大疤,此刻奄奄一息,卻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睜開了眼。
“老大,是你嗎?”他嘴唇翕動,“臨死之前能看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