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麵前裡布滿黑色汙垢的瓷磚,無端有些慌張,“烏漆嘛黑,怪瘮人的。”
電燈泡拉長黑影,四周靜到隻能聽見腳步聲。
走了一會後,他們終於走到了走廊儘頭的廁所。
到廁所後,眼鏡安心多了。
廁所是公用廁所,雖然隻分了四個隔間,但好歹比起外麵的陰森的走廊要亮堂不少,給人觀感好上不少。
眼鏡:“你要上嗎?”
盛鈺搖搖頭,“我在外麵等你。”
既然盛鈺不去,眼鏡也不勉強。
他挑了個最外麵的隔間,特地沒關門。
這時候少有人來廁所,畢竟性命攸關,猥瑣一點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能實在是水喝多了,這泡尿格外的長。
呼呼寒風從眼鏡背後的門框裡灌了進來,吹得他半邊屁股發冷。
拉著拉著,眼鏡忽然覺得自己左邊腦袋有些發暈。
他眼前朦朧了一瞬,忽然一個激靈,心道不好。
先前因為憋尿的緣故,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現在生理問題已經解決,困意又重新抬頭,來勢洶洶。
彌賽亞之前說的走著走著就倒下可不是說著玩。用藥劑量一大,特彆是鎮定類藥物,極易讓人感到疲憊困倦,站著都能睡著。
眼鏡頭暈目眩,站都幾乎站不穩。
恍惚間,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搭到了他的肩上。
“謝、謝謝。”
借著那隻手的力道,眼鏡總算將自己身形穩住。
他連忙低頭拉好褲拉鏈,“盛兄弟,多謝多謝。要不是你,剛剛我鐵定得摔了。”
按下衝水鍵的刹那,眼鏡忽然感到了有些不對。
因為搭在他肩頭那手正在逐漸用力。
尖銳的指甲帶著逼人的力道,仿佛從中生出尖刺,輕而易舉便刺破了薄薄的病號服,讓如同冰窖般的冷意沁入皮膚。
“盛...啊哈哈,盛兄弟,你彆嚇我......”
眼鏡的肩膀凍得發麻,陰冷的感覺從腳心板一直竄到天靈蓋,聲音都在打顫。
他嚇得麵如土色,不敢回頭,就差沒跪下來懇求了,“你...你......你說句話啊盛兄弟......”
“倒是說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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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鈺靠在廁所門外昏昏欲睡。
那顆藥看起來小,藥效卻是實打實的足。就算是站著也能讓人身臨課堂,小雞啄米。
“你怎麼一個人?”
一個聲音冷不丁響起。
剛剛還眼皮一開一合的高中生登時一個激靈醒了。
看到麵前時熟悉的人後,盛鈺鬆了一口氣,“九哥!”
從樓上急匆匆趕下來的白發青年皺眉,“怎麼一個人站在廁所門口?”
“我陪眼鏡哥來上廁所,站外麵幫他望風。”
宗九抬眸看了眼背後的洗手間。
白熾燈好端端地掛著照明,幾個隔間門板虛掩,臟兮兮的拖把掛在布滿汙漬的臭水槽裡,安靜地不可思議。
“他進去多久了?”
“額......這個,我也不記得了,應該進去有一會兒了吧,說不定是上大號呢。”
盛鈺撓撓頭,回頭朝著裡麵喊了句,“眼鏡哥,你好了沒?”
無人應答。
這下就是盛鈺也能察覺到明顯不對了。他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地開口:“不會吧......我一直在這裡守著,沒聽到什麼聲音啊。”
宗九沒有回答,而是十分乾脆地走進廁所,一腳踹開了隔間的門。
門後空空如也。
他又如法炮製,一連將剩下三個隔間踢開。
出乎意料的是,四個隔間裡都沒有人。
整個廁所就這麼大,幾個人站都夠嗆,想要藏一個大活人根本不可能。
“怎麼回事?人呢?!”盛鈺驚了,“我親眼看著他走進去的。”
直播間裡的彈幕同樣瑟瑟發抖。
【臥槽,你們剛剛誰在那個眼鏡的直播間,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看吧看吧,非要落單,說了落單送一血,就是不聽】
【兩個新人,這裡這麼多大佬,誰沒事會去他們的直播間看啊。果然新人參加驚悚練習生就是送菜,散了散了】
【叫名字都沒人應答,估摸著是沒咯】
“你把過程詳細描述一下。”
宗九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那個放著拖把的臟水槽,一隻碩大的黑色蜘蛛正趴在水龍頭下結的大網上。
“我和眼鏡哥一起來上廁所,他問我要不要一起,我說我不上。然後我就看著他走進廁所,把門關上,這才靠在牆邊打盹。”
盛鈺努力回憶著每一個細節,“雖然我困,但我絕對沒睡著。要是眼鏡從廁所裡走出來,我不可能聽不到。而且眼鏡哥上廁所的時候,我還聽見了他的噓噓聲!”
......連噓噓聲都聽到了,看來也是蠻認真的。
白發青年眯了眯眼,內心掠過原文關於這一段的描述,在病號服長長的袖子裡慢慢攥緊了那支順來的圓珠筆。
“轟轟轟轟——”
就在此時,最外麵的抽水箱忽然發出一陣轟鳴,聲音傳出去老遠,回蕩在空寂的走廊上,令人毛骨悚然。
他們同時轉過頭去。
下一刻,站在廁所門口的兩人分明看到,從蹲坑上方出水口衝出來的水,赫然變成了粘稠至極的猩紅色!
那是血,源源不斷的血。
“走吧,回去通知大家。”
宗九聳了聳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眼鏡應該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