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音姑娘,乾清宮那邊送的羊腿到了。”杏子清脆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鸞音正俯在自己小隔間窗戶邊的小案幾上抄錄核算著這新年乾西四所的往來禮單,福晉和李格格月份都漸漸大了,宋格格又大字不識一個,偌大的乾西四所,最重要的年節時的人情往來竟然落到了鸞音的案頭。
鸞音下筆飛快,頭也不回地答應到,“送到小廚房給綠豆去做吧,福晉和李格格那邊雖然吃不了,也彆忘了送一份過去。今晚茶水挑些清熱下火的,你和小圓子商量商量。”
梅子剛從清心齋正殿出來,一年多來自從鸞音手上的負責的事情越來越多,梅子又勤奮好學識了不少字,整理書房的差事就被移交給了她。見到抱著個羊腿的杏子,挑了挑眉頭,“又是同喜?”
杏子冷哼一聲,“才不是呢,前幾日巴巴兒的往咱們乾西四所湊,跟見著肉骨頭的狗一樣,自從聖旨下來就再沒來過了。拜高踩低的東西!”
“收聲吧!”梅子上手捂住杏子的嘴巴,恨鐵不成鋼,“再生氣人家也是乾清宮,皇上跟前的人,輪得到你來多說!我看你和綠豆在一塊而,人家勤快麻利是沒學著半點,到是愈發口無遮攔起來。綠豆在小廚房,說了奴才們玩笑一陣也罷了,你可是清心齋的人,如此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杏子癟癟嘴,“好姐姐,我這不是一下子氣上頭就給忘了嘛,下次一定不會了。”
鸞音笑道,“梅子如今教育人是愈發有一套了,這次我和綠豆一走就是好幾個月,杏子可得跟著你姐姐好好學學。”
梅子眉頭微蹙,“姑娘你們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京,聽說漠北風沙大,氣候有寒冷,雖然咱們行裝早就打理好了我這心裡卻總是七上八下的。戰場上刀劍無眼……”
“姐姐你總是杞人憂天,”杏子滿不在意地遙遙腦袋,“咱們進宮都有五六年了,鸞音入宮也有三年了,好不容易有機會走出這四四方方的大院子,跟著主子爺出去漲漲見識,這是多大的喜事,我都羨慕都來不及呢,姐姐卻總是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的。”
“你羨慕也不頂用,手藝沒手藝,腦子沒腦子,再這麼渾渾噩噩混下去你還是等著二十五歲那年再出宮看看吧。”梅子眼風一掃,“還杵在這而乾什麼,抱著這麼大隻羊腿,不把你手給沉麻了。”
杏子理虧,抱著羊腿忙不迭地溜了。
梅子歎了口氣,眼不見心不煩,進屋到鸞音身邊幫著一起整理禮單。
鸞音見她進屋卻停了筆,麵色也鄭重起來,“梅子,我讓你多教著些杏子並不是戲言,這次出征時間不會短,等大軍回京,連九阿哥十阿哥都到了出宮開府的年紀,到時候咱們前院可不止如今區區幾個丫頭,人手多了,下麵新來的小宮女如何調教管理,可都是你們兩個的重任。”
“奴婢心裡都清楚,姑娘如今都忙成這樣,等主子爺出了攻,開了府,隻怕還有更多重要的差事要辦。奴婢和杏子不是聰明機靈的人才,幫不上姑娘什麼忙,但也會努力把院子和人管好,為姑娘免去後顧之憂。”
梅子剛剛立下豪言壯語,四阿哥胤禛的後顧之憂就找上了門,福晉院裡的碧璽,連散亂的頭發也顧不上,跌跌撞撞地跑到前院,連聲要找蘇培盛。
蘇培盛和小圓子都陪著主子爺在前朝宴飲,此刻哪裡有人在。鸞音和梅子趕緊出門,扶起碧璽就看見她慘白到麵無血色的麵龐,目光恐懼,聲音顫抖,“福晉……福晉要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