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菲爾大禮堂,聯邦中央星標誌性建築之一。
這座龐大而莊嚴的尖角古堡擁有三百年以上的曆史,自晨曦學院建校以來,便風雨不動地矗立在正中心,是重要場合的不二之選。
入學典禮、畢業儀式……以及一年一度的“契約日”,都在這裡舉行。
新曆剛過,瑞雪不化,一大清早,禮堂裡已攢動起熙熙攘攘的人頭。
契約日,同時也是晨曦學院第□□年生的結業儀式,代表著他們終於完成了長達六年的中學學業,向著更高一層的知識與未來邁進。
唱校歌、聽演講、喝人生雞湯——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說,這天和以往度過的八次結業儀式並沒有什麼差彆。
他們甚至能想象接下來的流程:百無聊賴地熬到散場,再伴隨著解放的音樂三三兩兩地離開。
冗長的兩個星際時過去,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除了臨走前教授的一句話:
“溫子曳留下來。”
短短六個字,令打了一上午的瞌睡瞬間不翼而飛。
大家你瞅瞅我、我望望你,紛紛看熱鬨不嫌事大地停下步伐,準備好圍觀吃瓜。
留堂不是什麼值得稀罕的事情,換成彆人,他們估計懶得瞥一眼。畢竟十二年義務製教育,學路漫漫,誰還沒被教授喊去談過話了?
問題在於被點名的這個人,本身就是獨一份的話題中心。
——溫家大少爺溫子曳,聯邦曆史上最年輕的議長溫乘庭的長子。
聯邦政權集中在中央星,經首長統管,麾下三片星域則分彆由三位議長領銜十二議員治理。
掌握一片星域的絕大部分話語權是如何滔天的權勢,普通人難以想象,對於如日中天的溫家來說卻很稀鬆平常——每二十年一度的選舉大會,三名議長中必有溫家一席之地。
哪怕在生源非富即貴的晨曦學院,這樣的家世也是閉上眼睛橫著走的程度。
更不要說溫乘庭乃現今僅存的十名S級精神力持有者之一,實打實地憑功績上位。
有這樣的父親珠玉在前,溫子曳自然打小就備受矚目,人人都期待他能成為下一個溫乘庭。
如此壓力下,溫子曳非但沒有令人失望,做得甚至比同齡時的溫乘庭更好:
精神力天生A+,有望隨著腦域發育直接步入S;才乾卓越,全科優異,沒有弱項;更兼教養良好,溫文爾雅,性格亦是遠超年紀的成熟冷靜……
從他十五歲開始接觸溫家事務起,一直到三年前他二十二歲,整整七年間,權貴圈裡差不多年紀的大小姐和公子哥們無不生活在“彆人家孩子”帶來的水深火熱之中。
至於為什麼要截止到三年前?
禮堂中,無數微妙眼神落在像是沒聽見教授那番話、仍站著抱臂打盹的青年身上。
製服皺皺巴巴,領帶歪歪扭扭,金邊眼鏡自挺直鼻梁一路下滑,要掉不掉地勾在鼻尖。
鏡片後的雙眸半眯半閉,滿臉倦怠,昏昏欲睡。過分白皙的膚色令眼周青黑更為醒目,也不知昨晚都去做了什麼、玩到幾時,滿身酒氣,整個人沒精氣神到了極點。
任誰看都不會想到,這就是曾壓得同齡人中無人能抬起頭來的那位天之驕子、可望而不可及的那朵高嶺之花。
溫家大少爺已經廢了,這是中央星人儘皆知的事情。
三年前,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把溫子曳送進了急救室,性命雖然保住,也沒有缺胳膊少腿,他的精神力卻因此毀於一旦。
腦域嚴重受損,確診為殘障E級,在極度依賴精神力生活的如今,很長一段時間,溫子曳連自己的房門都無法打開。
溫家找了無數辦法,花費重金,才勉強讓他恢複到D級,能在聯邦維係正常生活的最低水平。
自A+級彆的天才淪為庸常,其間落差不必多說,遭遇這般打擊後,溫子曳性情大變。
從此中央星少了一員未來精英,多了個混不吝的紈絝廢物。
不學無術、一擲千金、荒廢家業、縱情聲色……溫大少建立好名聲兢兢業業耗費了七年,摧毀起來卻隻用一年。
一年後,就連溫家也不再努力挽回,將心力集中在培養二少爺溫形雲上,放棄管束自暴自棄、無藥可救的大少爺。
於是溫子曳愈發無法無天。
在外浪一整晚夜不歸宿是常有的事,晨曦學院的同學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沒個正形的模樣。
比起探討溫子曳昨晚又去哪兒浪了,他們更好奇教授留人下來做什麼。
“還能是什麼?”
眾多竊竊私語中,一道冷嗤格外清晰。
一名俊美青年雙手抱臂,不屑地望著人群議論的對象,譏諷道:“可彆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什麼日子?
許多人麵麵相覷,也有被點醒的,頓時恍然大悟:“契約日!”
“契約日?契約日怎麼了,不是已經散場了嗎?”
“你傻了?想想為什麼我們能散場!”
“呃……因為校長演講結束了?”
“……蠢貨,契約日該做的事情,我們早就完成了!”
更多的人隨這一聲反應過來,還有個彆腦袋轉不過彎的,被身旁小夥伴拖過去耐心解答——
契約日,顧名思義,當然是定契約的日子。更確切地說,是定契約的最後通牒。
為了配合接下來的課程,晨曦學院有明文規定:第十學年開始前,學生必須擁有屬於自己的契約獸。
契約獸這種生物又名獸人,生活在聯邦轄區以外的北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