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脾氣 弱點近在咫尺。(1 / 2)

馴狼成犬 扇九 5250 字 10個月前

森寒銳器近在咫尺。

性命危在旦夕,溫子曳卻不慌不忙。

他心底沒有絲毫懼怕,飛快地理解當前局麵後,還有點想笑——他真的很久沒遇到過這麼不自量力的家夥了。

溫大少自保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空手接近獸人是最愚蠢的行為,更彆說他本來就對這隻望川狼抱有警惕。

精神力編織的羅網中,發狂撲來的望川狼像是定格成了一幀一幀的慢動作。

短短數秒無限拉長,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咧開嘴,呲出兩排利齒,嗜血獸性在這一刻暴露無疑。強大的咬合力帶起一股冷風,撲灑在皮膚上,好似馬上就會洞穿人類脆弱的頸骨。

隻這數秒,溫子曳至少構思好了幾十種可行的應對方案。

他綽綽有餘地考慮著到底是躲開好、還是順勢把對方擊斃好,後續又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來討價還價……然而,從前方圈來的一雙手粉碎了他的全部想法。

——祁絢環過他,用手臂替他擋住了望川狼的獠牙。

倉促中,擁住人的力道沒來得及收斂,勒得溫子曳骨頭生疼。

他反抗不能,被迫拽進一個懷抱中,打亂了陣腳,鼻梁重重磕上襯衣後的鎖骨,忍不住吃痛皺眉。

獸人身上濃烈的血腥味裹挾著深藏的凜冽氣息,浪潮般席卷過感官。

明明是千鈞一發的緊要時刻,溫子曳眼前卻仿佛呼嘯過一片寂寥的風雪。

“小曳!”

“溫少?!”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眾人兵荒馬亂,發出驚呼。

“唔。”緊貼在臉上的胸膛發出震顫,祁絢輕輕的痛哼聲驚雷一樣在耳邊炸響,結束了溫子曳不應當的恍惚。

“……我沒事。”

他對這樣被人緊緊攬在懷裡的姿勢感到很不適,掙動兩下想要站直,卻因過度懸殊的力道一動也動不了,連轉頭看看情況都不行,隻有仰起臉,艱難地瞪了祁絢一眼。

那幾乎是種惱怒的神色,鮮少出現在這張溫柔和煦的麵容上,祁絢被他瞪得一怔。

大少爺一向掛在唇邊的從容笑意不見了,烏發淩亂,金絲鏡框因衝擊而歪倒在鼻梁上,鏡片將他直且密長的睫抵成了卷翹的小扇子。

意外地有點可愛。

祁絢發現自己很喜歡大少爺這副不冷靜的狼狽模樣。

禁錮在肩背上的手鬆開了,溫子曳這才有餘裕平息急促的呼吸。

他站穩身體,扶正眼鏡,又恢複尋常那樣斯文優雅的狀態,可這回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糟糕得笑都不笑了,細長眼眸中一片冷凝,看上去竟不怒自威。

溫子曳深吸口氣,壓下心底莫名的慌張與不虞,看向被蘇裘壓住雙手的望川狼。

剛剛祁絢替他被咬住時順勢將人踹了開來,情急之中沒控製好力氣,男人的胸口深深凹陷下去,肋骨折斷了大半,和著內臟碎塊的汙血不斷從口中嘔出,垂著腦袋,看上去半死不活的。

“抱歉,溫少,是我沒管好他。”

先開口說話的是許凝,許少爺被剛剛那一出嚇得魂都飛了,要是溫子曳今天因為他帶來的獸人出了什麼事,他難逃其咎。

想著,他不禁一陣後怕,忿忿踹了爛泥似的望川狼一腳,罵道:“你發什麼瘋,想死是不是?想死就直說,本少爺成全你!”

望川狼一動不動,任他打罵。

蕭春昱臉色也很難看,他是想折騰溫子曳,可從沒打算要對方的小命。

這場對決是由他提出、逼迫,望川狼也是他送給許凝的,有心之人倘若懷疑,他一百張嘴都洗不乾淨。

但許凝既然發話了,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地替主人詰難契約獸,轉頭寒聲問蘇裘:“你不是負責攔下他嗎,為什麼沒看住?”

蕭二少生起氣來,眼中就凍結上一層厚厚的陰翳,乍一瞧去和平時的氣質大相徑庭。

蘇裘立刻低頭:“是我疏忽了。”

“疏忽?這麼一句話就想揭過去?”

不依不饒的是餘其承,他差點目睹好友出事,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變得十分不好說話,連著許凝一塊噴火,“要不是小絢反應快,出了事你們擔待的起嗎?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麼?”

蕭春昱和許凝自知理虧,不敢作聲。其他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生怕這幾尊大佛再吵起來,紛紛打圓場道:

“意外,都是意外,蕭少跟許少也是無辜受牽連……誰知道那隻獸人會突然發狂?”

“我記得是望川狼吧,難怪,聽說這個種族瘋起來就會不管不顧的。許少以後還是注意點,彆把這麼危險的獸人帶在身邊了……”

“還好溫少的契約獸反應快,哦對,快看看傷怎麼樣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餘其承也顧不得生氣,連連點頭:“對對,差點忘了問。”他看向祁絢的手臂,“小絢你感覺怎麼樣?”

人前,祁絢不喜歡說話,便搖搖頭示意沒事。

他下意識將受傷的手臂背到身後,這是在風霜裡出於自保而養成的戒備,他不會讓彆人弄清傷勢的輕重。

但當他的目光落在一語不發的溫子曳身上時,稍稍猶豫,還是把胳膊抽了出來。

在看清傷口的那一刻,餘其承忍不住抽了口氣,藍行也忍不住目露異色,瞅著眉頭都沒皺一下的白發青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半點反應也沒有,好像沒事人一樣。

溫子曳一直瞧著那隻望川狼,聽到嘶嘶的人聲,他僵硬的眉眼才動了動,快速地睨了側邊一眼。

血淋淋的一截小臂映入眼簾,他沒多看,又收回視線。

可極好的記憶力偏偏在這會兒發揮了作用,腦海裡清晰地浮現出那團猙獰的、模糊的血肉,像是被噬咬著,活生生撕掉一整塊,深到能見到底下的骨頭。

說實話,打他認識祁絢起,對方身上就沒完好過,舊傷添新傷的,這點根本算不了什麼。

既沒有傷筋動骨,也沒有危及性命。上回去牢裡接人時,祁絢的樣子要淒慘得多,那會兒他見了,隻輕飄飄地覺得“真可憐”,更多則是“正好下手,省事了”的愉快。

但這一回的傷,卻讓他如坐針氈,不自在到了極點。

溫子曳討厭這種感覺。

忍了又忍,快把望川狼盯出花來,眼前也依舊不時飄過剛剛隻瞥了一下的畫麵。溫子曳從不知道自己的定力這麼差勁,他心底的惱怒、慌張與不虞越來越強盛,或許還有彆的微妙的什麼,催促著他轉過身。

溫子曳終於妥協,走到祁絢麵前,捉起他的手腕。

他扶了扶眼鏡,抿唇:“……怎麼傷成這樣?”

大少爺的語氣比起擔憂,更像是問責。

餘其承困惑於他的不客氣:“小曳,他……”就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