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三次發作(2 / 2)

折春茵 白鷺下時 3932 字 9個月前

“這樣吹風是不行的,吹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她是他的妻子,做這些本也是分內之事,但他情願站這兒吹冷風也不願叫她,歸根究底,他是在體諒她。

想到這裡,她終下定決心。謝明庭原先攥著她右手的那隻手驀地握得死緊。

識茵的手被捏得有些疼,掙脫了下也沒能掙出來,一時之間,倒不知他是拒絕還是默許。

他握著她一隻手,不肯放也沒製止,而她也還跪在他身前,兩人就這般僵持著。

識茵臉熱難當。她不敢多想,更不敢看,隻得抬起頭來看向他。

謝明庭亦在看她。

他麵上並無太多神情,俊美清冷的容顏如同模糊在暖豔燭光裡,目光空蕩蕩地落在她臉上,冷汗如雨在麵頰上蜿蜒。

他的目光實在太過炎熱,像是在看她,然目光卻未有一刻與她對上,正當識茵自己心裡也沒底時,他忽而伸出了一隻手,落在了她微微發燙的麵頰上。

識茵驟地心中一驚。

原來,他看的是……

……

“郎君以後若是覺得難受,不必,不必這般憋著……”

青燈如豆,房中的動靜完全靜默下來已是子時,識茵同郎婿同榻而臥,嗓音輕如春夜的雨。

想起方才的大膽,她自己也有些後悔,擔心他會不會看輕了自己,以為自己非是好人家的女兒。

但那些事都是她從婆母給她的書上看到的,既是夫妻之間的行事,想來……也沒有什麼的吧。

身側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她不禁怯怯搖了搖他胳膊:“郎君?”

謝明庭自方才被她拿捏住後便一直神遊天外,待清醒後,又實不知要如何麵對弟妹與屢屢違背原則的自己,有些自暴自棄。

這是第三次了,還有最後一次。

而真以那信上所說,非交合不能解,難道,他真就要這般不清不楚地和弟妹糾纏下去,讓弟妹繼續做他的解藥?

待雲諫回來後,又該怎麼辦?

煩愁都如潮水密密麻麻地湧上,他想不出答案,隻能暫時不去想,撇過臉來問她:

“要上藥嗎?”

被他這麼一問,識茵隻覺掌心好容易才消弭的痛感又卷土重來,連同那些羞人的記憶一道。

“沒事。隻是有些紅而已。”她輕聲說著。

又輕輕靠過去,於黑夜裡、心跳聲中,將臉枕在了他肩上。

謝明庭心跳微亂。

他遲疑了下,側過身將她摟入懷中,好讓她枕得更舒服些。

識茵將耳貼在郎君暖熱的胸膛上,聆著那堅實有力的心跳,心裡漸漸平靜了下來。

其實方才她並不是想要他抱,她隻是試探他會不會推開她罷了,她沒想到他會主動抱她。

看來他也不是全然對她無情,想來,隻是礙於那位朋友的死,心裡正傷心著,故而不願與她親近。

她沒那麼矯情,他給了她安身之處,令她擺脫了顧家那個沼澤,該儘的夫妻義務她也會儘。

誠然,她從前在麵對他的冷淡時也想過大不了和離,可是相處了這些日子,她也瞧得出,郎君隻是麵上冷了些,心裡是關懷著她的。

她不想回顧家,就必須在陳留侯府站穩腳。日後也能依靠著陳留侯府尋找母親。有一個相處和睦的丈夫,總比相敬如冰好。

那,郎君性子冷淡,她就主動一些好了。識茵想。

其實他動情的樣子也還蠻好看的。像謫入凡塵的仙,又像落入汙泥的玉。

想到這裡,識茵心裡又有些熱熱的。

他是為她才動情的……

*

次日清晨,識茵醒來時,夫婿已然不見。

他在家中無聊時慣常是會去後府花園轉轉的,識茵沒怎麼在意。丫鬟們在臥室裡更換過冬的布被帷帳,她便去了那間書房,隨意翻著書案上的書打發時間。

昨夜便是在這張書案前,想起那件事,她隻覺得那股淡淡的味道似至今也還黏在衣襟,不免有些臉熱,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了書籍上。

是半卷《商君書》,識茵知曉這是長兄之物,是他近來新借,她隨手拿過,裡麵夾雜的紙箋隨之落下,在空氣裡飛旋若落葉。

箋上用小楷密密麻麻的寫著注解,識茵俯身去撿,目之所及,卻是愣住。

紙箋是新的。

其上字跡,卻與婚前夫婿寫給她的書信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