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梅迪拉一口氣吸上去,菲特老師的直播間在線人數突然又反衝回來,再次貼著60w在線觀眾數邊界蹭啊蹭。
主管梅迪拉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難以置信地轉頭去問手下:“怎麼回事?直播線路又爆服務器了?”
手下咽了咽口水,手指在智腦屏幕上舞得起飛,在他努力排查情況的時候,主管梅迪拉看著直播間實時在線觀眾數幾分鐘內一高一低,又一低一高的觀眾數起伏,一會快破65w,一會暴跌20w,他的血壓也快跟著一起起起伏伏,打開音樂播放器能直接蹦迪。
“到底什麼情況!”
手下排查好幾次,才不敢置信:“完全沒問題!”
梅迪拉雙眼瞪過去,手下有點慫,但程序員的技術道德無比堅.挺,他顫顫巍巍:“真的,沒問題!”
“好像…好像是有很大流量的觀眾數目…反複,反複關閉直播間,又反複點開。”
梅迪拉:……
懂了。
這部分觀眾被主播一刀砍得太痛,又克製不住想看,在直播間門口反複開門關門是吧!
平台這邊被菲特老師釣起來甩,直播間的觀眾就更生不如死。
這已經是菲特·懷恩第四次開直播,主播就是有本事,讓每一次直播時的評論區都是全新風格。
第一次是辱罵+懷疑。
第二次是猶疑不定+考據
第三次是猛烈考據+求求主播當個蟲彆寫真故事。
那麼這一次就是,求求主播收了神通,寫真故事吧!寫吧!寫卡羅爾閣下對菲特·懷恩強取豪奪!怎麼樣都行!
不要寫卡羅爾閣下產生這樣的反應啊!!
沒見過沒接觸真正雄蟲閣下的年輕雌蟲,覺得心裡堵得慌,卻又找不準為什麼堵得慌,他們被菲特老師刀得在直播間裡吱哇亂叫。
見過接觸過雄蟲閣下的年長高等雌蟲們眉頭皺得死緊,看個直播硬板著一張臉,死了七天的屍體看上去都比他們平易近人。
這部分年長還孤寡的高等雌蟲隱約知道問題關鍵,其中又有很小很小一撮的高等雌蟲觀眾,結過婚又被雄蟲閣下拋棄,是寡雌。
誰能想到,平凡一天隨便追個熱點潮流,竟然被打到心上。他們看著那短短幾行文字,產生不同程度的憤怒。
我的雄蟲閣下,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刻嗎?
曾經和我結過婚的雄蟲閣下,為什麼不能像卡羅爾一樣?
我多想自己是李塔拉…
直播間哀嚎一片。
像素小人勤勤懇懇往下繼續種故事。
[……
老師已經聯係好新的飛船,他們現在就在校區外等我。
從圖書館借來的書還剩五頁,我不習慣做事半途而終,我打算看完這本書再回法環。
我不會帶走奧圖文的任何東西。
五頁紙,很快。
……
…我感謝曾經的自己。
我感謝,曾經的我養出這個強迫症一樣的習慣。
五頁紙,認真看隻需30分鐘。
在這漫長的30分鐘的第15分鐘時,菲特·懷恩回來了。
他穿著訓練背心,一身汗,還如初見時那樣,給人感覺臟兮兮。
他的床靠門,那天陽光很好,他突然問我,怎麼在宿舍裡。
我很累,也很平靜。
我轉過頭,對他說出借口,然後將視線放回書麵上。
我當天看的書是很久以前,蟲族和人類邦交時的贈禮文庫聖書之一。
我在看聖書第七章。
書上寫:你們要進窄門。
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
……走向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
我看完最後一句時,菲特·懷恩在我身邊蹲下。
他問我:合作嗎?我幫你?
……
後來,我回憶這段,我不知道到底是菲特救了那時的我,還是…曾經17歲的我,救了現在的我。
菲特·懷恩在我身邊蹲下時,窗外陽光大盛,光線透進來照到他臉上,我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
他的眼窩深,有一雙溫潤深棕的獸瞳菱形眼,這是獸化的一種,代表他是一個中等雌蟲,人形發育不完全。
菲特·懷恩說:多大點事,我帶著你準能找對調子。
他說的是俗語,我思考片刻才明白,他說,想帶我把小組課題做好,跟著他,準能找對方向。
菲特·懷恩相信我的借口,他蹲到我麵前,眼窩深,就顯得臥在深凹裡的眼球如一輪水月,在光下亮透,裡麵有彆扭和興致勃勃。
“……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
我一向不信這些聖書,看它們隻是打發時間,放空大腦。
可這一刻,我腦中突然如同回錄歌謠般,想起這句話。
窗外,陽光大盛,又輕又暖的熱曬在我背上,仿佛時光中,有誰輕撫過我。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呆了一會。
菲特有些不耐煩,他情緒管理非常鬆懈,一點也不像我見過的高等軍雌那麼圓滑優雅。
我看著他說,好。
他站起來,大笑一聲,伸手拍拍我的肩膀。
那一笑囂張又自大,嗓音不溫和也不優雅,很野性嘹亮,讓我想到原生態星球翱翔的鷹。
它們自由,聲擊長空,是上天才能養育出的生靈。
菲特說:等著瞧,我帶你乾票大的。
我怔怔地望著他,不由自主地,又說了一次。
……好。
……
我把書簽夾回書的第一頁。
那晚,我沒有回法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