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謐輕笑出聲:“好啦,起來吧。”
恭格喇布坦這才起身,又恭恭敬敬地向著小博爾濟吉特氏的方向行了禮。
容謐發現小博爾濟吉特氏似乎很喜歡策淩這兄弟倆,隻不過......
策淩在恭格喇布坦向著她多次叩拜之後麵色變得極其冷淡,身姿神韻裡更是冷冷肅殺之感。
不知道地還以為他在玩變臉呢!容謐在心裡冷哼一聲,切!
賜福的事情做完,策淩兄弟二人也就此告辭。
小博爾濟吉特氏派人送客,還賞給了他們一些宮裡的伴手禮。
兩人離開,宮殿裡也安靜下來。
容謐勞累了一下午,習慣性就打了個哈欠。
“累了就回去歇著吧。”小博爾濟吉特氏說,“回宮之前你想來便來,若是你額娘病了就不必過來,不過你還是要趁早些習慣我這脾氣,不然到時候你哭我也不會理你。”
好吧,好吧。
容謐也看出來了,小博爾濟吉特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她真的一邊哭一邊喊她母妃,估計她那時候定是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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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額娘不願出宮,容謐被她指派的嬤嬤宮女一並送回通貴人處。
一路越過紅橋,疏月舉著傘為容謐遮擋八月初熾熱的光線。臨近後湖邊上,容謐突然聽到了兩聲犬吠。
因著當初失明,容謐的耳朵一直很好。那犬吠的聲音不大,音調上也有點嬌氣,想來並不是什麼大型惡犬。
容謐在宮裡少見寵物,如今聽到聲音,自然往聲源處尋覓。
“疏月,我要去看看。”容謐發了話,疏月和陪侍嬤嬤自然跟隨。
穿過河畔的密林,倚著低矮的灌木,隨著聲音放大,容謐也意識到她這是離那小狗更近了些。
“心肝兒......我的心肝兒......”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容謐一時間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在......喊小狗?
直到看清了那正在擼狗的少年,容謐才確定,那一聲又一聲的“心肝兒”“好可愛”“小乖乖”是來自她麵前這人的話。
其實沉迷擼狗並不是什麼大事,隻不過不知為什麼,容謐越聽這聲音,越覺得像是她記憶裡那個寡言少語的四哥胤禛。
對,就是那個很有個人特色的一代奇男子雍正!
隻不過容謐印象裡的胤禛,話少、無趣、沒喜惡。容謐隻在宮廷宴會上聽到過幾次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還加強了她心裡一直以來有關雍正的刻板印象——麵癱老哥捏!
容謐思緒紛雜,往前時沒注意腳下,突然踩到了一枚枯葉。
細碎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遠望過來,見到有人影綽綽,幾乎是瞬間就隱了神色,冷下聲來:“是誰在那?”
容謐乖乖走出去:“是我。”
一旁的疏月這才看見,原來那擼狗的少年卻是四阿哥胤禛!她低聲在容謐耳邊提醒,弄得胤禛好不尷尬。
“小十妹妹怎麼突然來此處賞景?”胤禛見已經被認出來,乾脆轉移話題。
“聽到有小狗的叫聲,想來看看。”容謐被胤禛轉瞬即變的神色弄得有些發怔。他幾乎是火速恢複了印象裡的麵癱狀態,連說話的語氣都有點乾巴巴的,似乎在極力掩飾著什麼。
“哦。那你好好看,我隻是碰巧路過。”胤禛低頭看了眼嗷嗷叫的小狗,心道失策。
他好不容易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特意繞道豢養,沒想到還是被聽力極好的容謐發現了。
看來得再換個地方......
胤禛握拳,已經開始思考園中哪裡合適。
容謐自然不知道胤禛的這番心思。現在十五歲的四阿哥在她眼裡還是個小孩子呢!她隻覺得為了裝熟而麵無表情的四阿哥實在有趣——這個位置如此偏僻,連前行往返的小路都沒有,他怎麼就能這麼巧路過呢?
並且......若是他真是“碰巧路過”,怎麼見到她之後還立在原地,並且沒有絲毫想要離開的意思呢?
不過容謐也並沒有拆穿四阿哥的小心思,她蹲下身,試著摸了摸那通體渾白的小京巴狗,發現它親人的很。
還說不是老四自個兒偷摸藏著喂養的......容謐心裡好笑。她兩隻手輕輕將小京巴抱起,自說自話:“小京巴你好可愛呀,要不要和我回家,你要是叫一聲,我就當你答應啦?”
胤禛頓時如臨大敵,但表麵上依然不動聲色:“小十妹妹,這不好吧。”
“左右它也沒人喂養,可卻是一條鮮活生命。”容謐又補了幾句聽來的慈悲話術,“我把它抱回去,若是它餓了病了也算是有人照顧了,總歸比它在這園子裡流浪來得好。”
胤禛深吸一口氣:“萬一它有主人呢,你這樣將它抱回去,它主人找不到,也是會傷心的。”
容謐指了指灌木叢一旁的小狗窩:“喏,這個應該是它的窩吧!它都隻能在這裡住著,好可憐。”
容謐說完,轉而問它:“你有主人嗎?有的話就叫一聲,我就幫你找主人呀!”
小京巴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容謐,沒吭聲。
容謐笑:“四哥你看,它說它沒有主人呢!”
胤禛僵住,語氣都有點不自然:“它又聽不懂你說什麼。”
“好吧,那我再試試。”容謐故意逗狗,也是故意在逗他,“小京巴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要就叫一聲好不好?”
“汪!”小京巴這次卻叫了。
它不僅叫了,似乎還極為親近容謐一般,連腦袋都急切切地往容謐懷裡鑽。
“四哥你看!”容謐被它逗得咯咯直笑,“它還是聽得懂的嘛!”
胤禛:“......”
胤禛欲哭無淚,那是他好不容易才養大的小狗啊!
怎麼如此吃裡扒外!
哢嚓一聲,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