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相 神經病啊???(2 / 2)

判官 木蘇裡 5199 字 9個月前

夏樵差點沒瘋。他連滾帶爬要站起來,腿卻一點兒沒勁。

他連蹬幾下!掙紮間,一個冰涼的東西突然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夏樵“嗷”的開了嗓,便再沒斷過氣,像被一萬隻腳踩過的尖叫雞。直到他的嘴被人強行塞了東西,一個冷冰冰的嗓音在他耳邊說:“你要死啊?”

這聲音……

夏樵手指發著抖,鼻翼翕張。好幾秒才瞪著眼睛轉過頭,就見聞時一手捏著打火機,一手鉗著他胡亂抓撓的手,大有一種“再動我就放火了”的架勢。

空氣凝固了好一會兒,夏樵才終於意識到,剛剛站在香案邊一聲不吭點蠟燭的,就是這位祖宗。

搞明白這點,他劫後餘生,眼淚都下來了……

真哭。

聞時擰著眉心,先警告了一句“再叫把你扔出去”,然後摘了他嘴裡那團白麻孝布。

夏樵哭著說:“哥,我指著你壯膽呢,你怎麼親身上陣給我鬨鬼啊,好好睡覺不行嗎?”

“……”

聞時又把布塞了回去。

他把夏樵拎起來,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想不想知道,彆人總說你乾乾淨淨是什麼意思?”

夏樵哭到一半,沒明白他的意思:“嗷?”

聞時說:“我讓你看一次。”

沒等人反應過來,他就低斥道:“眼睛閉上。”

夏樵下意識照做,接著他便感覺聞時重重拍了一下他的頭頂,然後是兩肩。他眼前忽然有些微燙,伴隨著燃香的味道。

繞了三圈後,燙意又遠了。

“睜眼。”聞時說。

夏樵有點怕,但還是睜開眼睛,然後他就傻了。

眼前依然是沈家的客廳,擺設沒有任何區彆,但色調和輪廓都泛著青灰,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更詭異的是,他瞥到了不遠處的穿衣鏡。差點再次尖叫起來。

鏡子裡映著兩個影子,應該是他和聞時。

之所以說應該,是因為根本看不出原樣。其實模樣沒變,但皮膚白得驚人。

他鼻尖其實有顆痣,眼角也有一處小時候磕的淺疤,但鏡子裡的他卻什麼都沒有、一切常人會有的細小瑕疵,都沒有。明明是他的臉,卻仿佛是另一個人,一眨不眨幽幽地看著他。

在這樣深重昏暗的環境裡,真是鬨鬼的好苗子。

“這是什麼?”夏樵聲音都劈了。

聞時說:“我閉上眼睛看到的東西。”

夏樵:“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聞時說:“你平時看到的叫肉身相,現在看到的叫靈相。”

“正常人身上會有繚繞的黑氣,或多或少,你沒有。這就是乾淨。”聞時的嗓音在夜裡顯得更冷。

夏樵一抖,慌亂地看向他,這才意識到他也是這樣一塵不染的樣子,但又有一絲……微妙的不同。

因為聞時的輪廓是半透的,就像一道虛影。

“聞哥,你……”夏樵磕磕巴巴地說,“你為什麼是這樣的?”

聞時輕聲說:“因為我缺了靈相,是空的,什麼時候找齊了,什麼時候解脫。我來也是為了這個。”

夏樵聽得茫然,又有些驚心。他正要繼續問,就聽窗外又是一陣貓鬨似的厲聲尖叫。

他嚇一跳,轉頭看去。就見三個瘦長人影倒映在大理石地麵上,扭曲之後變成了四肢著地的模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弓起背。

它們頭顱的影子歪斜了90度,緩緩朝客廳內轉過來。

借著客廳內灰綠色的燭光,夏樵終於看清了那些東西的模樣,它們像是被碾過的獸類,野貓野狗什麼的,身體扁平,四爪瘦長,但又有著人的臉,趴伏著從外麵探進來,身上縈繞著黑色煙氣,幽幽嫋嫋,像纏繞的水草。

夏樵心臟都要跳停了,用氣聲問:“這是什麼啊???”

聞時說:“你找來的吹鼓手。”

夏樵:“……”

他一想到自己這些天都跟什麼東西睡在一起,頭皮都要炸了!

夏樵快瘋了:“怎、怎麼辦?”

聞時沒什麼表情,手指卻一道一道翻折起了袖子。

“聞哥你可以的吧?”夏樵試探著問。

“不知道。”聞時說。

夏樵:“???”

聞時沒再開口。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在很久以前,這些對他而言塞牙縫都不夠,但現在,他確實不敢保證。畢竟他不算真正的活人,沒有靈相,要達到原本的十分之一都危險。

最重要的是……他很餓。

二十五年沒有真正進食了,他很虛弱。

就在他掐著食指關節,正要動手時,一陣鈴音突然響起,驚得夏樵差點跳起來。

他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掏出作祟的玩意兒——手機,還差點摔成八瓣,本想直接摁掉,結果哆嗦的手指不小心劃到了接通,於此同時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玩意兒,前置電筒也打開了。

煞白刺眼的光亮直照出去,從那三隻怪物臉上劃過。

下一秒,手機裡響起了一個男人輕低的咳嗽聲,他聲音略有些沙啞,帶著病態的疲憊,說:“是夏樵先生麼?我是謝問。”

也許是光太強烈,也許是突然的來電打亂了步調。那三隻怪物忽然低頭嗅了嗅地麵,原地逡巡了兩圈,像是找尋什麼東西似的,疾奔離開了。

聞時沒料到這種發展,冷靜的臉上少有地露出茫然來。

夏樵更是一臉懵逼。

手機那邊的男人沒有聽到回應,等了幾秒後,又低低地“喂”了一聲。夏樵這才咽了口唾沫,說:“你、你好,我是夏樵。那個……”

他遲疑了一下,說:“請問你誰啊?”

“我是跟你聯係過的租客,下午說晚點會給你打個電話。”男人道,“我調了一下時間,明天傍晚5點左右過去,行麼?”

夏樵機械地點了點頭說:“行,你這電話救了我一命,你淩晨5點來我都行。”

當然,他也就這麼隨口一說。

誰知電話對麵的人很輕地笑了一聲,道:“也行,我剛巧那會兒要出門,那就這麼說了。”

等到夏樵夢遊似的嗯嗯完,夢遊似的掛了電話,再夢遊似的癱軟在沙發上。

良久過後,他才突然詐屍,跟聞時麵麵相覷。

淩晨五點???

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