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
匕首掉落。
滴血成水,淌淌地流。
領頭驚愕,猝不及防愣在原地,又後知後覺放鬆下來。
隻要不是自殺就行;人財兩空,這也忒倒黴了。
他轉過身去,任由她們哭天喊地地告彆。
十七忙伸手摁住她流血的左手背,額頭的皮膚都不能舒展開。她撕下碎布,草草包紮止血,心痛到無以複加,慌亂得不成樣。
“為什麼還在留血!為什麼止不住……”
“為什麼……”
喬一攔住了她的動作:“娘親。”
十七無措。
“阿耀。”喬一道,“若是再見,這道疤痕為證。”
她笑了,便當她是做夢吧。
十七染了鮮血的手無力垂落。
喬一吻了十七的額頭,在她戚戚然流淚的麵容下,在喬耀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反而笑了。
她站起身,跟著這一群人走,落下身後哀求哭泣的十七和無力的喬耀,步伐堅定,
不回頭。
她沒有退路了。
領頭把她洗得乾乾淨淨,又花了些時間把她養得圓潤,打扮得很漂亮,教她識字讀書。
綾羅綢緞在身,大魚大肉入腹,讀書識字,這是喬一從未體驗過的生活,也有她夢寐以求之事。她強裝鎮定,笑著接受領頭安排的這一切。
她不知道領頭究竟要她做什麼。
領頭不說,她也不問。
她知道天下沒有掉下來的餡餅,從領頭盯上她的那一刻起,必然是有所圖。
她在惴惴不安中,等待未知可能的到來。
這一天,春和日麗,喬一換了身淺綠色的綾羅,稚氣未脫,又顯清麗。
領頭帶她登府。
她從未見過這樣富麗堂皇的地方。
紅牆青瓦,綠樹繞牆。入內是池魚林木,走過長廊,鬆石小道,輾轉於百花叢中,才見廂房。長廊外假石遍布,古雅精致。
喬一詫目,麵上不顯山顯水。
領頭攜她上了閣樓。木階懸空,她隱隱有暈眩之感,腳下的木梯在旋轉,她差點暈頭轉向。
綠柳低垂,草色青青。陽春三月,細雨斜飛。
越往高出走,喬一竟覺得烏黑的天越來越迫在眼前,像是要夷平一切。
空中的烏雲聚攏起來,形成一張巨網,密密麻麻,籠罩在府邸上方,本來還有些明亮的景忽然變得昏暗起來。
喬一隻覺得身冷心更冷。
踏上平地,她隨在領頭身後,見他停下,她立時止步。
領頭囑咐道:“等著。待會兒喚你再進去。”
領頭又留下一句話,警告道:“好好表現。”
威脅之語。
想到他這兩個月來儘心的指導,喬一想,也許隻是為這一刻。
一路走來,府內姑娘們見怪不怪的神色,甚至還竊竊私語討論,說明他常來此,也常常這樣做。
買她,是為了賣一個更好的價錢麼?
喬一出神間,再回神,旁人指指點點,招呼她進去。
喬一吸氣,款款入內。
回想領頭教授她的禮數,她依樣照做,壓抑著心驚。
劉武早在瞧見喬一的那一刻便看直了眼。他小臉圓身,兜著大腹便便的肚子,驚喜地站直身子,上前圍繞著喬一,細細打量起來。
那雙眼又是驚喜,又是不可置信,不一會兒,便哈哈大笑起來。
喬一強壓著心中的害怕,藏在綾羅之下的身子,不自覺抖開。
她屏氣,不敢大呼一聲。
劉武倏忽湊到喬一眼前來。
喬一刹那間睜大雙眼,她用力掐著掌心,痛覺提醒著她不要在彆人麵前丟盔棄甲。示弱於人前,是她不該的。
“好!”
“好!”
“好!”
劉武頻頻點頭,一連三字,滿意更甚。
領頭傻乎乎湊上去:“老爺,如何?”
“你小子這事做得不錯!”劉武一拍他後腦勺,咧開嘴笑,他摩拳擦掌,露出他的大白牙,眉眼彎彎,猥瑣儘露,“好苗子!好苗子!老子我滿意得很啊!”
“伶。”劉武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眯眯的快樂樣,他解釋道,“人令伶,阿伶,這是你在清風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