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修) 月嬈,我需要你(2 / 2)

囚她 素夏的天 5981 字 11個月前

院子房屋林立,淨室、寢室、書房等各種生活所需一應俱全。白玉為堂,珠光為寶,綾羅綢緞數不儘、用不完,錦衣玉食而不愁。

這是仁懷遠安排的處所,是她唯一的安身之地。

她被困在這裡了。

月嬈好像失了神智,眼中所有的光彩在那一刹那間死滅。她了無生機,明明是最該生長得枝繁葉茂的時節,她卻像枯萎在春天中的綠葉,死亡是唯一的結果。

春桃不是很理解這種情緒,明明從前她認識的月嬈,烏溜溜的墨眸亮晶晶的,盛滿歡喜,有更大的幸福值得去期待。

自從囚在這高宅,她好像已經快要不認識月嬈了。

春桃道:“好好看著姑娘。”

侍衛領命,目送她離去的背景。

月嬈沒再出過門,她興致缺缺,隻窩在窗前的貴妃椅上,昏昏看書,最後以書遮麵,沉沉睡了一個午覺。

再醒時,黃昏將落,新月初探,天際紅霞暈染,繡出了一塊絢麗的畫布。

她竟有度日如年之感。

用膳之時,月嬈一人。任懷遠遲遲不來,於是在洗漱之後,她坐在妝鏡台前描眉或畫眉心花鈿,當是無聊之時的小打發。

暖黃的燭光一閃一閃,染著她白皙的臉,成了昏暗的色調。鏡中的美人,眉間的花鈿最為紅豔,是那種十分明豔的顏色,亮亮的,突兀地現著蒼黃的燭光。

銅鏡模糊了她的臉,唯獨這一抹亮麗的紅色最動人,開出梅花的形狀。

她從鏡子中看到一個人。

是任懷遠。

他悠悠踱步而來。玉冠束發,黑色鎏金腰帶束身,華貴的錦緞流暢,勾勒出健碩修長的形體,端的是端方的君子之節;也是她幾度心動的模樣。

月嬈放下眉筆,靜靜侯他。在他對鏡之時,她直直看著鏡中仁懷遠的眼睛,眼神死寂。

“殿下……”她以絕望的聲音捅破這薄如蟬翼的紙窗戶,幾乎要至失語的地步,“是要讓月嬈為妾嗎?”

她不想再裝傻下去了。

他折斷她的羽翼,還要碾碎她的驕傲,偏偏這是她在這場無疾而終的愛慕中,唯一擁有的東西。

任懷遠嗓音微沉,他壓住月嬈的肩膀,語氣很堅定:“從未。”

“那殿下又是什麼意思?”

封她武功,囚她於汀蘭水榭,像養一隻金絲雀,負責提供錦衣玉食,每晚再來臨幸,示以最大的尊容。

殿下將娶正妻,她又算什麼?

她見證過娘親的慘痛,含煙的死亡,她也曾發過誓,這輩子絕不為妾。她未必要成親,斷不會同彆的女子共侍一夫,即使她再卑賤,她也當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她不要淪到任人宰割的下場。

她不要!

“你乖一點,我不會囚你。”

月嬈嘴唇翕動,她終究是無話可說,連晨風都這樣認為:“你太離經叛道了,主子不放心你,所以看得嚴了些。”

月嬈心中嗤笑,她不過是不喜歡拘束在高牆之內罷了,怎算得離經叛道?

但晨風有一言的確為真,任懷遠不放心她,所以封了她的武功;她逃不出任懷遠的手掌心。

從此她隻能柳下吹風,閒庭散步,這一方府宅,是她唯一的棲身之所。

她很明白,任懷遠一定會娶妻,這個人不會是她;這一天終究會到來。而她的愛慕,在那一刻也會化為烏有。

從前的她不過是自欺欺人,在主人尚未娶妻時,做著可以和主人相守的美夢。畢竟她對於主人而言,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刃。

但是在那一刻,她的夢碎了。

任懷遠抱住月嬈,在她耳側呢喃:“月嬈,我需要你。”

月嬈隻覺荒唐:“主人,你想要我做什麼呢?為妾,或是有實無名的殺手,供你取樂?我即使身份卑微,也不該這般作踐。”

任懷遠眸色深深:“月嬈,我必須娶她。但我承諾,我不會負你。”

“所以,你默認我的話。”

月嬈倏然失笑,幾乎啞聲:“主人,我承認,沒有你便沒有今日的我。我的確愛慕你,像仰望星星一樣,時刻追逐你的步伐,為你出生入死。我即使不喜歡殺人,即使這不是我追求的生活,不代表我甘願為你所困,終生拘束在這一起高牆之內。這同樣不是我想要的。”

月嬈低頭默言,單薄的身軀承受了莫大的哀痛:“我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哪怕主人寵我愛我。我也做好準備,看你娶妻生子,家庭和睦,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好了。我知我的愛慕會無疾而終,我把我放到最低下的地位,卻不代表你可以踐踏我的感情。我可以委屈我自己,但你不行。

“你真的愛我嗎?如果你愛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怎麼會不知道,哪怕是殺人,哪怕是身首異處,也好過高宅為妾,困於瑣碎的家宅之事。你若真的愛我,怎麼會舍得讓我放棄我自己?”

仁懷遠抓著她的肩膀,稍微加重了力道。

月嬈伸手按住,她握住仁懷遠的手,溫熱傳遞。

她看著鏡子中的仁懷遠,道:“你喜歡我,卻不夠愛我,你更愛你自己,所以可以委屈我。而你如願了,更沒關係。既然萬事不能兩全,那麼隻要我開心,這就足夠,彆人的看法又算得了什麼,是不是?”

“那你呢?”仁懷遠打斷她,“你愛我,但你卻不願為我放棄你的執拗,你又足夠愛我嗎?”

“月嬈,我們彼此罷了。”

月嬈倏然笑出聲。

對。

她指責主人更愛他自己,但主人說得對,她也更愛她自己,不願為愛放棄所謂的原則。

其實都是一樣的。

月嬈聲聲質問,心如死灰:“為什麼不廢了我?這樣不是更乾脆嗎?不必派人死守著我,哪怕我飛翼在身,沒了武功,我根本走不遠。”

“你知道的,我不舍得。”任懷遠掐她下巴,對鏡而看,看著鏡中束縛在他懷中的女子,他卑劣的心理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懷中的這個人,是他親手打造的。性格,行為,皆是他的成就,都有他雕琢的痕跡。

完完全全屬於他。

他以粗糙的指腹摸索她細嫩的臉頰,軟軟的觸感,他目光幽深,語調含情:“你是我親手培養的,我付諸多番心力,才創造了你,我怎麼舍得?月嬈,我不是心狠之人。”

月嬈笑了,不知是覺得他的話語太過荒唐,或是其他原因。她淡淡言:“優柔寡斷,最易一無所有。主人,這是你教我的。”

“月嬈,我有足夠的耐心,我等得起。終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再也不會想著逃跑。我不限製你的自由,天下之大,處處皆可去,但不管去哪兒,你終究會回到我身邊。”

任懷遠以胸有成足的姿態,宣告他離奇的野心:“我親手養大你,我知你性子剛烈,我也知你溫和的一麵。我們相互依存,你怎麼舍得離我而去?我等你收起獠牙的那一天。困獸之鬥,在我看來,不過是無謂的掙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