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時光很快,那些快樂又稀散的日子總是像細沙,越是長大越不容易抓住。
七年後,舒俞和陳珥考上了同一所高中。陳珥的耳朵終於在初升高那個暑假徹底好了起來。十五六歲的男孩,臉上褪去了童年時期的稚嫩,眉眼逐漸舒展開來。他仍然是好看的,眉眼深邃,棱角分明,氣質清冷,單憑這張冷清的臉就足夠驚豔一個人的青春,可偏偏又在嘴角處長了一個梨渦,笑起來的時候梨渦顯露出來,給他冷峻的麵容增添了幾分柔和,每次看到他笑的時候,舒俞總是能想到‘搖曳生姿’這個詞,她覺得,他的梨渦在他的臉上搖曳生姿。
當然這些,舒俞都隻敢偷偷想,讓陳珥知道,又得說她濫用詞彙。
開學看分班名單的時候,舒俞靠著嬌小的身體擠進人群,她第一次覺得,原來長得矮有這等好處,不像某些人,長得高有什麼用,在這種事麵前毫無作用。當然,此時毫不知情的陳珥正在人群外狂打噴嚏。
順著名單看過來,舒俞終於在十九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緊挨著她名字的,是陳珥,她有點慶幸。
“陳愈,你在十九班。我們又是一個班。”她扯著嗓子大喊。陳珥順著聲音找過來,把她拉出擁擠的人群。看她滿頭大汗,從包裡掏出來紙巾幫她擦乾淨。
“太好了,我們又在一個班,到時候你要不挨著我坐吧,姐罩著你啊”舒俞沒注意陳珥手裡的動作,自顧自的說著。
“可彆再找這種借口,你就是想抱大腿,抄作業方便點。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陳珥抽出紙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哎呀,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叫互相照顧,互相照顧。”舒俞淘氣的拍拍他的肩膀,狡黠的笑了笑。
分座位的時候,舒俞如願的和陳珥當了同桌。當她在陳珥旁邊坐下的時候,能夠感受到全班大部分女生投來的目光,舒俞自覺的把它們理解為羨慕,畢竟旁邊坐了個大帥哥,是夠招人羨慕的。
陳珥的成績很好,小時候那些不曾給予同學的熱情都投入了學習,陳珥冷漠,但並不是生來冷漠,這點舒俞是知道的。所以當周圍人都說他孤獨高傲時,她總會大聲的對那些隨意評價他的人說,那是你們和他不熟!
可舒俞不一樣,她生來就像是太陽,兒時的調皮也隨著年紀增長,現在她的媽媽已經追不上她了,院子裡每晚八點的追逐大賽從她初二開始就沒有輸過了。她開朗樂觀,仗義善良,女俠心腸,總想仗劍天涯。可是她的成績就不儘人意,和陳珥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彆。初三都是陳珥抓著她每天給她補習才勉強擦線考上七中。舒俞對未來沒什麼概念,日子都是過一天是一天,她也沒什麼遠大的理想,總覺得自己還小,還有很多時間,不著急努力這一時。
看著家裡這個半費的女兒,舒俞的媽媽總是罵她‘你看看你,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像個男孩子一樣,大大咧咧的,學習又整不上去,你說你但凡長得美若天仙,我都不指望你學習好了,送你去學藝進娛樂圈謀口飯吃也行。你看看人家陳珥,人家長得好看,還有才華,安安靜靜的還有禮貌,從小一起長大,怎麼你就長歪了呢,一大姑娘了,整天咋咋呼呼的。”
“他就是悶騷,也就騙騙你們的眼睛”舒諭小聲嘀咕。
和母親吵架後,舒諭總是喜歡去大院外麵的秋千上坐坐。很奇怪,每次坐不了多久,總會碰見下樓倒垃圾的陳珥。
“你們家垃圾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倒嘛”她問。
“垃圾隔夜,會臭”他答。
舒諭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她每次挨罵都因為有他的襯托而火上澆油,所以每次挨完罵後看到陳珥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總會把他拉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全擦他身上,有點報複的意味。但每次哭完之後又總會覺得不好意思,就會在回家的時候塞給他一顆糖以示歉意,舒諭才不管他接不接受,她送的東西,從不收回。可能是從小一起長大,所以陳珥並不介意,他對她知根知底,這些小事沒必要往心裡去,舒諭這樣想。所以這一係列操作下來,她總是能心安理得的回家,好像這些夜晚什麼也沒有發生。就連挨罵的時候也沒那麼計較陳珥到底是不是悶騷了,至少那幾件沾了她鼻涕的衣服可以證明,他人還不錯。
高一那年,陳珥和舒俞當了彼此一年的同桌,這期間很多次換座,但最後他倆總能莫名的挨在一起,舒俞心大,沒去細想其中的原因,就這樣心安理得的和他緊挨著坐了一年。
一年的時光,舒俞總覺得很慢,慢到數學課上她總能細數樹上的蟬鳴,慢到英語課無數次對著麵前的水瓶發呆,慢到語文課上忍不住看著陳珥的側臉感歎,慢到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因為上課打瞌睡被老班抓進辦公室....陳珥對於舒俞的這些,總是恨鐵不成鋼的,但他從未覺得舒俞在揮霍時間,在他看來,每個人的青春都不一樣,舒俞的青春是他羨慕著的熱烈。
舒俞調皮,但她並不喜歡上體育課,甚至於,對體育她是憎恨的,每當想起中考體育800米考試不合格時,她對體育的憎恨就更深了一層。月末的時候,舒俞班體育老師的產假終於結束,他們班也迎來了開學以來第一次體育課。在班上同學都為此興奮的時候,舒俞滿臉惆悵。換上學校無比醜陋的運動服,看著鏡子麵前被生生拉得比例五五分的自己,舒俞頓時想待在教室裝病。失落的走回教室,正巧碰見站在教室後門的陳珥。舒俞眼前一亮,原來長得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真理。
“怎麼,看傻了?是不是覺得我太好看了?”看著麵前愣住的舒俞,陳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聽到這話,舒俞沒理,一口老血差點被他嚇吐出來,給了他一記白眼,越過他走進了教室。這人怎麼能這麼悶騷呢,在彆人麵前人模狗樣,在我麵前就像扒了羊皮的狼,好歹在我這也可以適當裝一下吧。舒俞小聲嘀咕。
“你唧唧歪歪什麼呢,說我壞話?”耳後傳來陳珥冷不丁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