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萬天寧在房梁上麵找東西的時候自然是緊張的,但比他更加緊張的是下麵的莊衍還有張家人。
莊衍緊張是害怕萬天寧掉下來,而張家人則是害怕萬天寧真的將地契找了出來。
萬天寧將木盒拿出來的時候,張屠子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若是真讓萬天寧拿出了地契,那他強占他人財產的罪名便逃不掉了!心頭懼意讓張屠子瞬間沒了理智,雙眼死死地盯著萬天寧,等到萬天寧從那房梁上下來,便直接朝著衝了過去,抓了萬天寧手裡的木盒就往茅房衝!
張屠子突來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概所有人都沒能想到當著縣太爺的麵,他也敢這般的放肆!
張屠子剛到茅房門口的時候,就被身後的衙役抓住了衣服,他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往裡傾著身子,直接將手裡的木盒扔向了不遠處的茅坑裡!
木盒不偏不倚的掉進茅坑的時候,張屠子才卸了渾身的力氣,任由衙役將他綁了起來,拖回前院。
張屠子看著跪在地上的萬天寧,臉上得意之色忍都忍不住!他雖然不懂律法,卻曾因為看了一樁熱鬨,知曉了一件事情。
這上公堂去狀告他人者,須有證據。
也就是說,關於萬家田地這事兒,萬天寧告他強占房屋,需要萬天寧有地契在手,隻要萬天寧手裡沒有地契,便不能證明房屋土地是萬家的,他也就沒事了。
毫不在乎的跟著跪了下去,張屠子正想著胡謅個理由,將他方才的行為搪塞過去,反正沒有證據了,就算是縣令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可就在他朝著縣令一個躬身的時候,縣令手裡的東西卻直接將他嚇癱在了地上。
契書的樣式張屠子還是知道的,那縣令手裡分明拿著契書!
“大膽刁民!竟狂妄至此,當著本官的麵就敢銷毀證據!來人,先將被告張屠子打上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縣令放下手中契書,直接命人將張屠子按壓在地,張屠子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開始哀嚎了起來。
那狠狠打在腰臀的板子,讓他覺得他的下半身,好像都要分離了斷裂了一般。一板子下去,痛意剛傳遍全身,另一下又來了,他兩稍緩口氣的功夫都沒有,他隻能在不斷地哀嚎著,等著板子結束。
張屠子被打的時候,張家人全都被嚇癱在了地上,竟是跪立都不能了,而張家大門外的村民在卻同鎮上的百姓一樣,全是叫好聲!
雖然不知道張家怎麼突然就倒了,可能讓村中惡霸就此消失,便是大好事一件!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家裡的好東西要分出去一半,或者乾脆要被搶走了!
“張屠子,你這些年為禍鄉裡無惡不作,可惡有惡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門外一個少了兩根手指的村人,突然對著張屠子大喊,之後便進了張家大門,朝著縣令大喊冤枉,指著自己的手說起了張家對他做的惡事。
原來這中年漢子便是當初被張家害了的獵戶,這獵戶本來有一手打獵的好本事,可每每獵得獵物回來,都要給張家孝敬。有回因著獵到手的獵物隻有一直野鹿,獵物想要拿去鎮上整賣,張家卻看上了鹿角鹿皮,沒了鹿角鹿皮,光是鹿肉便是直接損失了一半的價錢!
獵戶那裡肯答應,因此被張家記恨,這獵戶便是上河村第一個被抓緊了縣衙大牢折磨的人。
獵戶回來之後,手廢了一隻不說,連人都廢了,自此不隻是沒了打獵的功夫,就連農活都乾不了了。
這上河村裡,被張家欺負過的人,又豈止是一個萬天寧和一個周獵戶,如今那些曾被張家欺負過的村人都站了出來,求縣太爺為他們做主。
縣令大抵是真沒想到,一個師爺小妾的親眷,也能為禍鄉裡,弄得百姓怨聲載道。
晏國律法,強占他人財產按偷盜罪處理,而偷盜是重罪,若被抓獲,小偷便是被當場打死,家人也無權告上官府去,若是壓著小偷去衙門,小偷也要被重懲。
而強占他人財產罪裡,以官員及家眷強占百姓農田罪名最重,嚴重者可被抄家流放,若是百姓強占他人財產,需原物返還不說,還得賠償損失。
張屠子占了萬家房屋田產,那麼他不止要將房屋土地交還給萬天寧,還要賠償萬家田地這些年的產出,還有房屋出租所得銀錢。
萬家原來有三畝地兩畝田,數量雖少可都是良田肥地,按照產出張屠子一年要賠償萬家五兩銀子,五年便是二十五兩,另有房屋賠償共計三十兩。
萬家的案子了結,其他村人便開始一一控訴張家,如此幾乎到了天黑,這張家的案子才全部審清了。待到縣令一行人帶著主犯張屠子回縣衙,剩下的張家隻剩下一個空殼子了,全部的家底都賠給他們曾經欺壓過的人了。
張家人是當日被趕出去的,可因著時間太晚,張家又幾乎要被人搬空了,隻剩下幾件萬家原有的東西,兩人便一起先回了他們的小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