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禎元看著玻璃杯上映出來的那半張側臉,影影綽綽的投影在深色木質的桌麵上,外頭人流的走動聲,和眼前人苦惱的表情。
“感到煩心的話,可以向我傾訴的。”
他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平淡的表情下隱藏著一顆跳動的心臟,苑恂初遲遲不語的沉默,就好似一柄利刃劃開了保護心臟的那層薄薄的隔膜,如果被拒絕了就再也不主動說這種話了。
是的,梁禎元很怕被他拒絕。
要有勇氣重新開始的話,需要很多的勇氣。
“啊,好像在角色扮演一樣,扮演著不同的人生,有時候會感覺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會對這樣的未來感到迷茫,不是說不想做這一行,就是很難說那種感覺,看不到頭了。”苑韞初慢慢地向他傾訴著心事,當然不能全部說完,不過是真的感到了迷茫,到此為止發生的所有事,好像都是在被推著走。
“因為這樣經常感到很累,哥哥們說會陪著我這樣溫暖的話語,卻令我更累了,如果我繼續讓大家感到失望了怎麼辦?”
感覺說了很多喪氣的話,苑韞初以為對方會覺得自己很煩來著,沒想到他真聽進去了,就算一句話不說也能體會到對方的真誠。
忽然有種幸福的感覺。
(三)
偶爾的偶爾,梁禎元也會覺得疲憊,例如這場無止儘的巡演,明明是開心的事情,可是很痛苦。他不會在任何人麵前表露出來,在粉絲麵前不會,在隊友麵前也不會。
不是不信任他們,是沒必要。
沒必要將傷口揭開給對方看,令他產生憐惜感,這點他和苑恂初很像。
不過,他是不想,而苑恂初是不敢。
(四)破冰之花
“恂初?”
“嗯。”
“我們去看櫻花吧。”
淩晨三點,兩人冒著挨批的危險跑出來看櫻花,苑恂初臉上仍淌著晶瑩的淚珠,呼出的白氣如縈繞著的霧氣,梁禎元走近些替他拂去眼淚,“你看,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願望?”苑韞初疑惑道。
然後慢慢回想起了去年年末的事情,那時自己沒有勇氣站上舞台時,梁禎元將聖誕願望給了他:如果能做好的話,想看櫻花。
當時隻是玩笑話而已,去哪裡他們自己並不能決定,可是,令人感動的是,
他還記得。
“嗯,記起來了。”苑韞初站在燈下,眼睛生澀到看不清櫻花的模樣,她走進了些,忽然一陣風襲來,漫天花瓣隨風而動,就像墜入一場夢境般,情愫將兩人包裹纏繞起來,下意識相握著的手,和彼此眼裡的驚豔,好像印證了某樣東西。
可此間的距離又那麼遠。
“恂初,你喜歡嗎?”
“嗯,我喜歡櫻花。”
“我不是問這個,不過也差不多了。”梁禎元折下一柄花枝,那上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沾染了細微的春雨,襯得愈發嬌嫩。
碰一下就會散開的花朵,被他好好地珍藏在手心裡了。
梁禎元曾以為他會好好對待它的。
結果不是。
(五)
“原來是這樣。”
那麼一切都可以串連起來了。
“原來這就是你的秘密啊。”梁禎元仔細打量著戒指,上麵殘留著不屬於自己的血,染紅了他的指尖。
血的溫熱,令他沸騰。
“你不會說出去的吧?”麵前的女生有著和苑恂初一模一樣的臉,隻是細微變化不同罷了,梁禎元心裡卻有種莫名的滿足,他歪頭笑著,笑意裡帶著明媚的惡劣,似乎是感到很無奈:“嗯,這種事還是告訴哥哥們會比較好吧。”
“為什麼?禎元?”苑韞初捂著裂開的傷口,覺得對方陌生極了。
她以為他會幫自己。
和那時一樣,脆弱得都快要碎了。
他突然想要摧毀這份美好,於是他蹲下來,手指撫上還未結痂的傷口,感受到她因害怕而發顫的肢體,從疤痕的一端摸到另一端,微涼的指腹殘留著未乾的濕意,從新長出來的痂上麵輕輕地劃過去了,帶著挑逗意味的輕按,最後在上麵烙下一個吻。
梁禎元將戒指還給了苑韞初,捧著她的雙手慢慢合上。
好像那樣就能把殘破的花恢複如初。
“我討厭你。”
“沒關係,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