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失去的東西，

總有一天還是會離你而去。

人們渴求的一切存在價值的東西，

從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

不惜延長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東西，

一個都不存在。

——太宰治

（一）

臨近年底，流感頻發，不出預料苑恂初中招了，他在宿舍裡也戴著口罩，露出的眼眶時常是通紅的，揭下口罩露出底下紅撲撲的臉頰，身體升起濕意，手覆上濕潤的眼睛，可視範圍內隻存在微張的嘴唇。

“夠了吧？”苑韞初拉開樸成訓的手，想要坐正些，移動身體便頭暈目眩，“不行，我躺躺。”

樸成訓一言未發，扶著他躺好，在床邊坐了幾秒，承受不住他詢問的視線，起身在房間裡走動著，這裡摸摸那裡看看，還將金善禹送給苑恂初的玩偶弄掉了。

看著不像是故意的，苑韞初就沒有阻止。

她好累，想獨自一人休息下，她知道的，這不單純隻是流感，是身體出問題了。像這樣發生強烈的反應的時間才過去三個月不到，不知道下一次的時間具體是哪一天，發生的那一天還有其他人在她身邊的話，那真的是要完蛋了。

“你還有什麼事嗎？我好困，要睡了。”苑韞初拉緊被子，不想被看出來身體的變化，可冬天的被褥厚重，哪看的出來什麼異樣。樸成訓轉頭見著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弟弟，唔確實是有幾分可愛，走過去摸摸頭捏捏臉，自動忽視他譴責的目光，“成訓.......我不是玩具。”

“唔好吧。”樸成訓突然正經了起來，問：“你還記得我在島上和你約定過什麼吧？”

“嗯？”這死孩子，能不能挑個好時間問，她現在光是說話都沒力氣了，哪還有力氣想幾個月以前的事情啊，都怪這該死的戒指，她不光身體虛弱，記憶也要被挖空了，“你再和我說說？”

“就是.........”樸成訓不知道怎麼說了，他不免自嘲道，又不是和喜歡的女生表白什麼的，為什麼這麼緊張。

啊，這是什麼比喻？

苑韞初完全沒有從樸成訓寡淡的眉眼裡瞧出什麼大動靜來，她現在隻想讓樸成訓快點走。於是苑韞初十分不情願地將手伸出暖和的被子外麵，拉著他的衣擺求饒：“等我病好了去哪裡都行，不許是鬼屋，不然我和哥告狀！”

“嗯你就知道找羲承哥告狀。”樸成訓心裡有氣，力道過了些，將他的臉揉紅了，不過也看不太出來，因為發燒臉本來就很紅。

一臉抱歉的拿開了手，樸成訓平靜的看著他，愈發覺得苑恂初這樣乖順的模樣很可愛，褪去了白日裡的冷靜自持，揭露出內裡屬於少年的那一部分天真，好像變得不一樣了，樸成訓按下了中止鍵，“等你好了，我帶你去.......”

後麵的話聽不見了，苑韞初想，無所謂了。

無論是什麼都無所謂了。

她會靜靜接受一些已經到來的事物，在呼吸聲脆弱時，希望有人能撿起她的碎片。

“我以為是哪裡呢.......”

白期待了，以為是什麼遊樂園，好吧好吧，遊樂園也很幼稚。

“你以為是哪裡？”樸成訓拍拍他的腦袋，蹲下身給他係鞋帶，苑韞初低頭瞧著，又抬頭看了看四周，沒什麼人，不過也是，誰會在聖誕節前夕來滑冰啊？

苑韞初把手放在樸成訓的腦袋上時，他抬頭了，手自然而然地往下滑，變成了摸臉的動作。

視線交錯時，苑韞初莞爾一笑。

樸成訓握著他的手帶他站起身，語氣有點不自然：“你乾嘛........？”

“覺得成訓是個好哥哥，很可靠。”苑韞初說了實話，可樸成訓好像不是很相信的樣子，抿著嘴帶著她進了滑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