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師,彆看來谘詢的人多,可是這個行業也很卷。不這麼說他們轉身就去下家。”
梁晴:“誰都不能保證能提高多少分,這屬於欺詐。”
“現在做業績太難了。”
梁晴沒再接話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這個行業競爭大,而教育機構的老師在學生家長眼裡地位很低,甚至並不完全算老師。學生成績提高了就是天資聰穎,成績下滑就是老師不行。
但這一切困境都不是誇張聲勢的理由。
梁晴本想回家換身衣服再赴約,但時間已經來不及。想著反正能成的概率很低,乾脆就這麼去了。
她到了餐廳先給褚先生發消息,對方說自己還在路上,十分鐘後到。梁晴於是安心玩了會手機,網上也沒什麼新奇的事情,她溜神一瞥,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還有個囂張的車牌號,中間是——888。
再往上看標,是個稍微懂點車的人都知道的豪車品牌。
很快車裡走下來一個男人,身姿頎長,灰色高領毛衣搭配黑西裝,姿態隨意卻顯矜貴。
他一邊打著電話一邊鎖車,濃眉整肅,並沒有往餐廳裡看。
梁晴卻在看見他側臉的瞬間明白了一切。房東太太肯定是把對方的姓氏搞錯了,他應該是姓儲,而不是褚。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叫儲臣,她的初戀。
此刻的梁晴迅速起身,預備逃竄。
理由很簡單,誰相親還想相到前男友啊。況且,瞧瞧對方如今人模狗樣,風光無兩,再看看她自己。襯衫皺巴像乾菜葉,頭發鬆散宛如祥林嫂,早上化的妝已經蹭得接近於無,打工人的狼狽展現得淋漓儘致。
梁晴從小就是三好學生。善良勤勞,漂亮勇敢,是她的人生標簽,唯一值得詬病的缺點就是太要麵子,尤其是在前任那,麵子比天還大。
三個月前她和前男友分手。因為對方家裡不同意,給她發了真情實感的千字小作文,淚灑當場,最後祝福她再覓良才,前途風光。
梁晴氣得眼線都畫歪了,大早上給她找晦氣,感謝互聯網“嘴替”的出謀劃策,她洋洋灑灑給對方回了幾個字:連你這種貨色都敢甩我,還能覓到個什麼玩意兒?
之後徹底把他拉黑。
梁晴已經看好逃跑的路線,桌上的手機卻振動起來,陌生號碼,她狐疑接起。
“是我。”
一道男人聲音,有些陌生。
而窗外的儲臣正看著她,指尖又點點手機,示意:是他給她打的電話。
*
——“麥太太跟我說的時候,我不知道是你。”
梁晴微微尷尬地開口,他們已經很多年沒見了,忽然以這種方式麵對麵,著實詭異。
儲臣坐在她對麵,目光淡定又散漫,雙手交疊搭在小腹,看起來頗有些上階社會人士的意思,上下唇緩慢張合,不痛不癢地說了兩個字。
“是麼?”
這語氣簡直是質問,搞得像她在撒謊,梁晴抿了抿乾巴的唇瓣,隻覺燈光晃眼,她到現在還暈乎著。
他又開口:“我以為你會一直在北京,怎麼回來了?”
“工作升遷,金錢誘惑。”既然他覺得她在撒謊,那她就淺淺地吹個牛好了,反正也無從考證。
“我聽錢文佳說你在瑞思教培當老師,怎麼,北京的教學範圍和江蘇一樣?”儲臣把手抵在桌沿,姿態坐正一些,嗓音依然渾濁低沉。
錢文佳就是麥太太。
這是明目張膽的挖諷,梁晴在心裡冷笑,卻絲毫不肯認輸,嘴硬道:“不行嗎?能力越強責任越大,強者從不抱怨環境。”
儲臣不再詢問,隻是又低笑了聲。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也更俊朗,笑的時候漆黑眼眸裡映著細碎的光。
他出社會早,當年梁晴看到的都是他的張揚恣意,還有江湖氣,她總是會擔心他如此行事下去,早晚有一天會闖下大禍。
好在她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不得不說,情緒穩定,還有令人歆羨的財富,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的關鍵因素。
就是這份成熟的吸引力裡,帶著點陰陽怪氣。
服務生拿著菜單過來詢問他們需要點什麼,梁晴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於是站了起來,“我還有點事,這飯就不吃了吧。”
“你覺得沒必要?”他仍舊麵不改色。
梁晴從沙發縫隙抽出自己的裙擺,溫婉說道:“你不也是這麼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