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溯分了心，乾巴巴地留下一句“五點半，下樓。”就掛斷了電話。

這並不符合峰溯的行事風格，在對待曖昧對象時他總是進退有禮穩重大方的，很少有這樣生冷僵硬的時候。

峰溯有些慌神了。

這個猜測讓苦蕎漫上一層開心。

苦笑仰躺在白色地毯上閉上眼，仿佛看到了十年前梧桐樹下給自己遞紙巾的青年。

-

五點半的時候苦蕎準時下樓，初秋風起，他特意戴了一頂棒球帽。

開車的是上次在慈善晚宴見過的助理，苦蕎朝他點點頭，就坐進了後排。

峰溯對著他這一身打扮凝眸看了半晌，才說：“為什麼問我那個問題？”

苦蕎懵懵的：“什麼？”

峰溯知道他在裝傻，也不拆穿。

這人在電話裡詢問自己喜歡的穿衣風格，拉高自己的期待值，結果穿著衛衣牛仔褲赴約，雖說沒有滿足自己的期待，卻又十足地吊起了胃口。

服務生在前麵引路，峰溯戴著墨鏡，苦蕎戴著帽子，可兩人氣質出眾還是引來人餐廳裡的人頻頻側目。

到了定好的包廂，等到苦蕎坐好，峰溯摘了墨鏡，拿過早就準備好的大捧玫瑰花：“送你。”

苦蕎眼神閃了一下，他雙手捧著接過，笑著回了一句：“謝謝。”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隻能送花了。”峰溯凝神看著苦蕎的反應，又仿若漫不經心地談起：“上次看你身邊沒跟著幾個人。”

苦蕎並不避諱，爽快應道：“我不喜歡太多人跟著。”

峰溯問他：“為什麼不找個公司投靠或是開一間工作室？以你現在的地位和影響力，找一個業務過關的經紀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苦蕎這回卻不應了。

他低頭嗅了嗅玫瑰花，回看峰溯說：“玫瑰是帶刺的。”

峰溯看出苦蕎在這個問題上的抗拒，也不再多問，以他們現在的關係，還不適合詢問太過隱私的事情。

峰溯點到即止，隻問他菜色喜好。

苦蕎手邊的酒杯隻下去淺淺一層，峰溯問他：“不喜歡紅酒？”

苦蕎搖頭：“我酒量不好，萬一喝醉了，對峰總不好。”

峰溯卻說：“要不要換個稱呼？”

他又想起初見那天苦蕎的自我介紹，說：“那天到家後有不舒服嗎？”

苦蕎又想起自己衝動下發的微博和自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說：“還好。”

然後他又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托著下巴看向峰溯：“一周前的事情了吧？不記得了。”

這明顯就是對峰溯遲來的體貼不買賬，問的人不經心，答的人也不必入心。

苦蕎習慣了浮皮潦草的示好，應對起來也駕輕就熟。

他明明在笑，但就是不開心了。

峰溯察覺到苦蕎的情緒變化，蹙了下眉頭又很快舒展，沒去理會。

他對苦蕎有好感沒錯，但還沒到打算照料他細微情緒的喜歡。

峰溯從來都是被愛被捧被追逐，除了在演戲的時候，平日的曖昧拉扯都是俯視，彆人也不敢幻想從他這裡得到真的關心，隻求浮光掠影的歡喜。

可苦蕎偏不。

他的逢場作戲也要讓對方傷筋動骨。

“不想說些什麼嗎？”苦蕎問：“峰總之前說的進一步了解，不會就滿足於吃頓告彆晚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