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小時候,家裡還不像現在這樣陰暗,那個時候天還是藍的,可能是因為我那時候還算是無憂無慮吧,我會出去找同齡人玩兒,一瘋就是一個半天,後麵開始上學了,朋友的聯係,好像也就斷了不少。
我從來沒想過我爸,他在我的世界裡,應該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吧,在我認知還不全麵的時候,我一度認為每個家庭裡的那個所謂的爸爸都是這樣的,經年不見麵,即使偶然見一次也隻是回家要錢或者打罵媽媽,辱罵父母,嗬,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純粹的人渣。
小學我是走讀,後來中學六年,我都是住宿,挺佩服我媽的,靠她自己一個人,幫我交學費,一直養我到大學,後來中學大一點兒時候,我也出去打過工,掙了些錢 ,也算勉強減輕一點兒她的負擔…
我四歲的時候,我媽生了我弟,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像我爸那樣的人渣,我媽為什麼還願意給他生孩子,不過我也覺得挺神奇的,我爸明明很長時間都不回家一趟,我媽竟然還懷孕了…
怎麼說呢 ,我弟是我媽溺愛著長大的,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媽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麵,畢竟在我麵前,她永遠是上位者,永遠對我趾高氣昂的說話,像奴隸一樣命令我打罵我,我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 “母親的樣子”:
原來真正的母親,在麵對自己的孩子的時候,真的會有一層光環存在的,那圈光暈,大概就叫做母愛吧,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不羨慕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她剛剛打過我,我正在心裡怨恨她。
弟弟很驕縱,從他出生那一刻起,我應該已經看到了未來:所有好東西都必須是他的,家裡地位最低的應該是我,甚至我覺得,爺爺奶奶養的那條小土狗受到的愛都比我多。
管他呢,我至少長大了,沒有缺胳膊少腿兒,個子和身體素質都不差,我受到的教育告訴我,我應該感謝他們養我長大。
好的,我應該感謝他們。
………
我考了一個不錯的大學,大一我很努力的在學習,參加社團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想了想搞錢的社團,因為我知道,我現階段最缺的就是錢財。
不知道是什麼給我的引導,我可能腦子裡那時候除了學習就是搞錢。
社團裡我遇到了他。
說他是天之驕子,應該不足為過,他高大帥氣,脾氣溫和,永遠是那副矜貴高不可攀的模樣。
我遇見他的第一次,心裡就有一個聲音在叫囂:把他拉下神壇。
我藏在角落裡,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真的是沼澤裡陷的太久了,就想把所有人都拉入泥潭。
我為陰暗的自己感到不恥。
我知道我應該遠離他,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他太優秀了,甚至說是太高貴了,我永遠完不成那層階級的跨越,也永遠不會心旁騖的與他成為朋友,他應該也不屑與我這樣的人做朋友的,他的朋友應該很多,而不是像我一樣,像個藏在陰暗角落的老鼠,整日裡為去哪裡偷到米而發愁。
在我強迫擺正自己的道路要與他遠離時,我們還是戲劇性的認識了,社團裡臨時報節目人手不夠,部長一拍大腿揪來了我們倆。
他衝我笑笑,“你好啊,我是xx部的,我知道你,你很有個性。”
很有個性,嗎?
我是知道一點有關於我的風言風語的:
xx部的那個長的不錯的男的;很有頭腦就是太獨了;太高冷了壓根要不到聯係方式;也有罵我的,“好像是有點病吧,腦回路都跟正常人不一樣”…
我一點都不在意這些,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這些對我的描述,我隻要安安穩穩的畢業就好了。
我一直這樣對自己說。
“嗯,你好。”
我淺淺握住了他伸出來的手,很輕的一下,短暫的觸碰到我就縮回來了,我害怕他發現我的手在抖。
他的手很溫暖,很大,應該是一雙少爺的手吧,不像我的,指腹和掌心處都有繭子…
“你很冷嗎?手怎麼那麼涼?”
他又說話了,可我真的很慌張,我好像已經失去了社交的能力,我感覺我的舌頭仿佛僵住了,說什麼也不對,什麼也說不出來,
“真該死啊,本來還想和他介紹一下自己的…”我在心裡默默誹謗。
我搖了搖頭,勉強應付他的問題,可下一秒我卻看到他脫了外套,蓋在我身上…
他比我高些,應該是有健身的,外套蓋在我肩上有一點大,在他身上長短正合適的短款外套,到了我這兒就堪堪遮住了屁股。
外套上有他的味道,是,藍色風鈴的味道…
我不知道腦子裡為什麼會出現藍色風鈴的畫麵,味道怎麼能用風鈴來形容呢?可破天荒的,那股味道,就是讓我想到了這個畫麵,海邊,小屋,窗簷的藍色風鈴,他好像給了我一個依靠…
我在想什麼?
“先穿一下我的外套吧,有點長,彆介意,一會咱們去戶外排練,你手太涼了,回來的時候再給我吧,”
說完,他先走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手不自覺的摸上了外套,還帶著他的體溫,他的味道,我有想哭的衝動。
………
第二次見麵,是在學校的籃球場,籃球場離我的宿舍很近,但好像離他的宿舍並不近,我不太會打籃球,也不參加這種項目,之所以會來籃球場,是為了還他外套。
上次排練沒為他臨時有事被叫走了,後來微信有個人加我,竟然是他,他跟我說外套我先收著,下次見麵的時候還給他就行了,我回複他“好的”。
其實我並不想單單就說一句好的,我的心裡好像窩著一團火,它衝動,猛烈,炙熱,想要把對麵的那個男人深深的包裹住。
可是當我想到我們兩個之間的差距,還有,我們兩個的性彆,那團火就被傾盆大雨澆滅了。
晚飯後他給我發消息,說今天晚上籃球賽就在我宿舍樓邊,讓我下樓把外套給他,一會他帶回去。
我說,“好的”。
破天荒的,我收拾了一下自己,外邊傳的關於我的事,其實有一部分還是正確的,關於我的這副皮囊,我爸我媽確實長的都不錯,連帶著我雖然活的不好,但至少我有一張漂亮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