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從她臉上掠過,笑問,“我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裝什麼傻!”季鸞語氣譏誚,“真是從未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滾出季家?本小姐看到你就覺得厭煩!”
她眉目淩厲生動,雙眸圓潤潤的,踩著尾巴的貓兒一般。
似是覺得季鸞怒氣衝衝的模樣分外有趣,霍铖唇角輕勾,他倏地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子,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夠聽到的音調低聲說,“大小姐不必擔心,義父已經在為大小姐說親了,相信大小姐很快就不用再看到我了。”
兩人距離靠的極近,少年欣長的身影籠罩著季鸞,他的聲音就在她的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息撲灑在季鸞耳廓,她的雙頰瞬間染上一層緋紅。
季鸞又羞又怒,她氣憤的退後半步,惡狠狠的瞪著霍铖,“你想等我嫁出去,你休想!”
霍铖微微揚唇,“難不成大小姐為了我,一輩子都不嫁人了?”
這個無賴!
看著他眸中的笑意,季鸞怒火瞬間被點燃,她紅著臉憋了半天,最後隻是惡聲惡氣的拋下一句,“你等著瞧!”便氣衝衝的帶著寶珠離開了。
*
季鸞離開東苑後,便直奔父親季行的書房而去。
季行正坐在案前翻看畫像,瞧見她風風火火的跑進來,麵上露出笑容,“鸞兒來的正好,父親請了媒人把京城所有身世清白的年輕公子畫像都給尋來了,你來看看可有喜歡的?”
季鸞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她雙眸圓睜,清亮的嗓音中滿是不可置信,“爹,你真要將女兒嫁出去?”她原本還以為,霍铖定然是故意嚇唬她的。
季行道:“你已經及笄了,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你生母去世的早,此事自然該由我這個做父親的來張羅。”
季鸞拉長音調,“爹,女兒不要嫁人!”
“胡說什麼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有姑娘家一輩子不嫁人的!”
“爹。”季鸞快步上前,挽著季行的胳膊撒嬌賣乖,“女兒真的不想嫁人,女兒想要一輩子留在爹爹身邊。”
季行卻並未像從前那樣慣著她,他麵色一沉,“胡鬨!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由不得你做主!”
季鸞何曾見過季行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當即眼圈便紅了,她委屈的控訴,“爹,你以前不會這樣凶我的,自從霍铖來了以後你就變了,你現在心裡隻有他,根本沒有我這個女兒!”
話畢,季鸞哭著轉身跑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正好撞上了來尋季行的霍铖。
她的額頭撞上他堅硬的胸膛,季鸞伸手捂著額頭,疼的眼淚直流。
霍铖扶住她,嗓音溫和,“大小姐當心些。”
丟臉的模樣被最討厭的人瞧見了,季鸞心裡更委屈了,她雙眸盈淚,惡狠狠的踩了霍铖一腳,緊接著,推開他往前跑了。
霍铖並不在意,徑直走進屋。
季行看到他,麵色緩和了幾分,“铖兒來了,快過來,你幫我挑挑,看看這些郎君如何?”
霍铖走上前,目光落在桌案上擺放著的京城世家子弟們的畫像。
他低聲開口,“義父,我剛才瞧著,義妹她似乎並不想這麼早嫁人,況且義妹年紀還小,父親何必這樣逼她呢?”
聞言,季行麵色複雜的歎了口氣,“鸞兒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何嘗舍得將她嫁出去,隻是前些日子,宮中傳來消息,說是三皇子他想要娶鸞兒為皇子妃,鸞兒她這樣的性子,我實在是不放心她嫁進皇家,倒不如找個身世清白的普通郎君嫁了。”
“三皇子?”霍铖詫異,旋即聲音平緩的點評道:“三皇子此人性情陰鶩,野心勃勃,實非良配。”
“是啊,正因如此,我這個當父親的,才不能看著鸞兒跳入火坑。”季行麵露愁容,憂心忡忡。
話畢,他又抬頭望向霍铖,“铖兒,我知道鸞兒這個孩子是任性了些,近日又時常刁難於你,你能否看在我的麵子上,多包容她多幾分,我唯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她娘又死的早……”
霍铖神色溫和,輕聲打斷,“義父,你這是什麼話,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況且,鸞兒是我的妹妹,我關心照顧她還來不及,又豈會同她計較。”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若是鸞兒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他望著對麵的霍铖出神,這個孩子生的分外俊美,身著一襲素白錦袍,宛如芝蘭玉樹,雪後鬆竹,獨有一份矜貴清雅的氣質。
隻是可惜了,卻是個苦命的孩子。
季行長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