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碎石順著軌跡掉落在地麵,細微的灰塵虛化的水中的背影,黎暮輕輕甩了甩手,掩住了口鼻,她身體往下沉了沉:“何事?”
“各大宗門都已經到齊,招生比試馬上就要開始,掌門讓我請您過去。”
蘇悅恭敬行了禮,目光絲毫沒敢看過去。黎暮是青雲宗最年紀的長老,雖說身體不好,但實力偏偏是幾人之中最強的,就是性子散漫,根本不插手宗門之事,這麼些年一徒弟也沒有。
她虛虛抹了把汗,而且這位黎長老每月都有那麼幾天身體不舒服,總要人伺候著。她家師尊已經交代了,要是再跑到黎暮身邊,腿都給她掰折。
黎暮站直身體,光滑的脊背暴露在空氣中,肩胛骨隨著動作而上下起伏,脊背上的腰線裡含著水珠,發絲滴落的水落在眼睛上,她垂眸顫了顫眼睫,嘴唇被寒氣凍的蒼白,她轉過身,腳背落在石塊上,腳裸係著根黑繩。
她麵容昳麗,看人又生的一雙勾人眼睛,偏偏眼中情緒很淡,她指尖在空中隨手揮了揮,身上的水漬瞬間乾的徹底。黎暮勾下一旁的衣物穿上,又把綢帶係在腰間,她看著蘇悅,輕“嗯”了聲。
“往屆不是不需要我到場嗎?”黎暮微彎了腰,一條黑龍順著攀爬在她的手腕上,“還是掌門說了什麼?”
蘇悅快速抬頭看了眼,黎暮一襲白衣也不好好穿,卻又相襯她身上那股散漫的勁,對方落在身上的目光明明是溫和的,可無端會令人緊張。
她彎著腰:“師尊說您也該收個徒弟了,這幾天您身體會不舒服,老在寒潭裡泡著也不是辦法,身側還是有個人為好。”
黎暮“啊”了聲,眼底浮現笑意,她挑起蘇悅的下顎,就這麼隨意托著:“不是有你在嗎?”
蘇悅冷汗都要下來了,她欲哭無淚:“師尊說再伺候您我怕是小命不保了。”
黎暮不耐的“嘖”了聲,她大步走出去:“真是小氣。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寒潭在一處獨立的山峰上,黎暮動了動肩膀,剛要順著路下去,蘇悅就追了出來,唰一聲拔出劍,十分真誠:“黎長老,你步行太慢了,禦劍吧。”
黎暮一臉狐疑的看過去:“你?”
蘇悅:“對呀。”
“那我——”黎暮輕笑一聲,“還不如直接跳下去來的更快。”
蘇悅:“……”
黎暮朝後擺擺手,她咳了兩聲:“沒事,你就是再騎三把劍也追不上我。”
“走了。”
留著這句話黎暮就瞬間消失在蘇悅眼眼前,徒留蘇小弟子哼哧哼哧的踩上劍,慢悠悠的往比試地晃過去。
黎暮速度極快的走到山下,她指端勾了勾小黑的下顎,突然把龍揪了出來,她環顧四周見沒人,突然問:“你說我要找個什麼徒弟才好?畢竟我好歹也是個仙尊。”
她是天地之子和魔界前尊主的孩子,是仙魔兩屆的小殿下,但活了三千歲時突然被告知要下凡曆劫,還必須要功德圓滿才可以回去。不過好在法術記憶都在,母親甚至還把身邊的黑龍給了她。
黑龍歎了口氣,吐著舌頭裝死:龍龍不想回答。
黎暮無奈的甩了甩黑龍的脖頸:“小黑啊,你怎麼還是不會裝蛇?”
她眼中閃過狡黠的笑意,看著黑龍淚眼婆娑的躲了回去,她便心情甚好的朝著人群鼎沸的地方走去。
“話說,段師妹。你有什麼心儀的長老沒有?”
問話者看向一旁的段離情,對方穿著束腰的黑衣,懷裡抱著一把劍,她下顎緊繃著,冷峻的麵色透露出肅寒之意。渾身透露著令人畏懼的氣息。
明明是她們當著輩分最小的,卻成了一群人的倚靠的人。
段離情性子悶,她掃了一眼就低斂下眼:“沒有。”
“嘶,怎麼呢沒有呢?人要有誌向,我瞧著宗主就不錯啊,你要是被選中了,我們宗門可就變成青雲宗的旁係了!光宗耀祖的事情——”
段離情打斷她:“你來做。”
同門:“……”
段離情餘光看著那些長老們,目光平平。她是鬼界的鬼王,沉睡多年後一覺起來就被派遣下界的,說什麼曆劫,不度過劫數便再也回不去,她無聲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劫難。
“哎!”對麵有人對著段離情喊,“段離情!看這裡!”
段離情尋聲看過去,是追了她好些時候的其他宗門弟子,她抿著唇,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對方見她如此抗拒,不爽起來,隨手拿起身邊的箭扔了過去:“你理理我呀!”
就是學藝不大精——扔歪了。
段離情輕蹙起眉,她視線沒動,突然聽見不少人倒吸著氣,連青雲宗幾位長老神色都變了,她剛轉頭就聽見一聲笑。
“這麼歡迎我啊。”黎暮指尖轉著箭,隨手往前一扔,不偏不倚插在扔過來的人身旁,“哎呀,讓我瞧瞧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