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黎暮轉過身,手腕上的符文若隱若現,她單薄的唇抿成一條線:“怎麼了嗎?”
她過了幾秒才展露笑意:“怎麼一個兩個都喊我,喊了又不說話,我又怎麼猜的出你們想做什麼。”
段離情離她並不遠,但寒霧起來了,一點一點覆蓋住黎暮的身形,好幾次她都覺得要看不清楚對方了。四周傳出鐵鏈搖擺的聲音,段離情呼吸稍促,她不清楚這種恐慌感從何而來,隻覺得心跳紊亂的根本不似她。
為什麼會這樣?
段離情在原地靜默了幾秒鐘,才開口:“我想說,我們一起走,彆分散了。”
帝奴還被她抱在懷裡,好奇又緊張的看著周圍,並沒有在意兩個人之間的暗流。
“是嗎。”黎暮笑容不斷放大,“好吧,我這小徒弟這麼粘人,為師勉為其難吧。”
段離情快步走了過去,同她並排。
白梧稍慢了一步,她猝不及防同黑龍對視了一眼,又齊齊側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能找到他們嗎?”
黎暮手裡是兩個孩童的發絲,她撚起放在段離情手中:“得快一些了。”
段離情應了聲,她手心裡燃起幽藍的火焰,瞬間就吞噬了幾縷發絲,下一刻一縷微不可察的煙霧飄了出來,同濃霧不一樣,煙霧夾帶著一絲藍色,像是她獨特標誌一般。
“走吧。”段離情確定了位置,回頭看了跟的不遠不近的白梧一眼,“跟上。”
白梧極為識趣,任憑著兩個人使喚,甚至主動抱住了帝奴。
她回應:“這就來。”
帝奴趴在她肩膀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手突然攥緊她的衣服,急聲:“快看,好多鬼魂!”
黎暮腳步一頓,她猝然轉過身,直麵上不斷朝著她們湧過來的鬼魂,或許是帝奴打破了這場埋伏,這些鬼魂不再隱藏,她這才警覺她們早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包圍住了。
而段離情神色平靜,並不訝異。
她察覺到了黎暮的目光,想起了什麼,低扭過頭,輕聲:“我……”
黎暮卻打斷了她,她呼吸頻率變的不大正常,額頭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她閉了閉眼:“我知道,不怪你。是我沒有發覺。”
她從一進來身體就忍不住的緊繃著,可偏偏怪不得她,黎暮咬了咬牙,分明完全不受控製。
“這些魂魄,想要吞噬了我們嗎,怎麼會這麼多?”
黎暮被不歸路中困住的鬼魂數量驚到了,她完全沒有想過有這麼多。
照這樣推,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
段離情神色微凝,她緩出口氣:“地府並沒有記載。這些大多都是枉死的人。我們身上陰氣很重——”
說到這裡她看了黎暮一眼,才繼續往下:“所以把我們誤認成為了生魂。”
“怎麼解決?”
段離情稍稍把衣袖往上摞了半截:“不能殺它們,不然就真的無法投胎了,你們在這裡等我。”
黎暮揚了下眉梢,她鬆開勾住軟綢的手:“好。”
話音剛落,段離情就立刻閃身出去,她的身形很快,幾乎是頃刻之間就穿梭在鬼魂之中,那被壓低的鐵鏈的聲音不斷作響,還伴隨著令人窒息的血腥氣。
白梧退到她身側:“段道友應該沒事吧。”
黎暮第一時間沒有理會她,而是專心致誌的看著段離情,她居然是可以捕捉到段離情的身影的。
而且格外清晰。
她看著那人隨手折下一根枯枝,須臾之間就化為了得手的武器,隱隱約約閃爍著幽藍的光澤,上麵密密麻麻的刻著符文,衣訣翻舞而起,遊刃有餘的在眾多鬼魂中行走。
段離情動作很隨意,隨意到黎暮甚至覺得她隻是隨便的接觸,但看見那雙低斂的深邃眼眸的時候便什麼想法都覺得不對勁了。
那樹枝把鬼魂額間點了下,段離情站定在它們之間,手指迅速捏出法訣,她嘴唇蠕動,周遭都湧起肆意的風。
黎暮站穩在風中,聽不清段離情具體說些什麼,隻聽見對方的尾音:
“靜!”
黎暮半眯起眼,這才出聲答複:“我想她應該是沒事的。”
白梧:“……道友說的還真準。”
黎暮哼笑一聲,她剛挪動步伐就猛的頓住,錯愣的看向地麵,一張巨大的法陣就在她們腳下,而那熟悉的鬼氣——是段離情!
什麼時候布下的?她竟是絲毫都未察覺。
“放心,不會對我們有傷害。”
段離情走到她麵前,慢條斯理的理了下衣袖,她還以為黎暮是在害怕。
黎暮搖頭,她嚴肅的看著段離情:“你什麼時候設下的?”
“剛才,這是我用來鎮壓它們的法陣。”段離情反應過來什麼,她抿緊唇,倒抽了一口氣,伸出手,“師尊有帶藥嗎?剛剛設法陣的時候誤傷了自己。”
黎暮低眸看去,哪裡是什麼誤傷,分明是故意的,一道令人驚駭的疤痕就這麼闖入了她的眼中,她蹙眉:“你耗費鮮血才可以做到嗎?”
段離情臉不紅心不跳:“嗯,學藝不精。”
白梧神色可謂十分精彩,默默偏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