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楊阿姨兒子見麵的事情終究沒能推脫,在親媽的無形施壓之下,時泠起了個大早,翻出壓箱底的長裙套上。
冷風從未關緊的窗戶縫隙裡鑽入,冷得她汗毛豎起。
“我一定要穿裙子嗎?”時泠對著穿衣鏡無奈。
“女孩子家家這麼正經的場合不穿裙子穿什麼!”吳華婉走近,順勢替她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皺,“你不是有那個叫什麼光腿神器的褲子嗎?穿上就不冷啦!”
時泠隻好作罷,隨她去了。
出發去餐廳前,時正德說要開車送她,時泠搖頭拒絕,說自己搭地鐵過去更方便。
吳華婉千叮嚀萬囑咐:“見了人嘴巴要甜一點,收收脾氣,不要動不動就大呼小叫的,要有禮貌有教養,不然彆人會認為是我這個當媽的沒教好。”
“知道了。”她有氣無力地應付一句。
對於楊阿姨的兒子,除了吳華婉同她說的那些,時泠一概不知。
她甚至都沒見過那人,也不清楚他姓甚名誰,壓根不明白這些長輩們是操的哪門子的心要撮合他倆。
見麵地點選在市中心的一家brunch店,消費水平中規中矩,若是換作在覓臨,時泠是萬萬不會去的。
前一天,吳華婉將那人的微信名片推給時泠,她看了眼,沒加。
反正以後大概率不會再聯係,加上也隻是躺屍列表,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
地鐵直達市中心的商場,約好的餐廳在商場五樓,時泠理了理在地鐵內被蹭亂的頭發,不疾不徐地推開餐廳的玻璃門。
視線在餐廳內掃過一圈,最後鎖定在角落裡背對著她的黑色身影上。
原因無它,這人是店內唯一的落單者,其餘都是三三兩兩圍了一桌,襯得他周遭氛圍安靜又孤獨。
時泠快步上前,輕叩桌麵,同他打招呼:“你好。”
對方聞聲抬頭,和她對上視線。
很清秀的臉,不算張揚的長相,放在人堆裡是出類拔萃的五官。
和她想象的小說裡那種油頭肥耳的相親男差了十萬八千裡。
看清那張臉的同時,時泠微怔,這張臉看著好像在哪見過,但她怎麼也對不上號。
“吳姨的女兒?”男人問道。
“對的。”時泠在她對麵落座,將垂落的發絲彆至耳後,“時泠,時間的時,泠是三點水一個命令的令。”
“沈一珩。”男人自報家門,緊接著問:“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本是放在小說裡都很俗套的搭訕方式,放時泠這兒來看,倒覺得二人見過的可能性確實較大。
“是麼?”時泠禮貌笑笑,“你這名字我聽著也怪耳熟的。”
一刹那後,她腦海裡忽然閃過高中時期立在校門口的正紅色榮譽榜的記憶,而榮譽榜裡粘貼過的照片,其中一張和麵前這人有八九分相似。
之所以有印象,還是因為那會兒和她是同班同學的江莓經常拉著她一起上下學,每回路過榮譽榜裡都要駐足停留很久。
一定要一張一張分析完每個人的長相優缺點,江莓才肯罷休。
沈一珩這個名字,登上榮譽榜的次數不算少,隔三差五都能瞧見。
“你高中是三中的?”時泠向他確認。
沈一珩眉眼彎彎,像是天生帶著笑意,“對,我是13屆的,你也是?”
她點頭,“好巧,我比你小兩屆。”
“難怪看你眼熟,八成在學校遇見過。”
時泠笑笑,沒接話。
沈一珩抬手招來侍應生,向她要了一份菜單,等菜單拿過來時,他優先遞給時泠。
時泠沒接,擺擺手說:“你看著點就好,我沒什麼忌口的。”
等餐品上齊後,時泠粗略掃過一眼,沈一珩點的都是些不太會出錯的大眾口味,最後上來的是飲品,他將其中一杯冒著熱氣的陶瓷杯推過來,“今天氣溫低,看你穿的少,所以點了一杯熱的澳白給你。”
她客氣地回了一聲謝謝,沒有將自己愛喝冰咖啡的喜好告訴他。
席間沈一珩偶爾會挑起話頭,不讓二人之間的氣氛尷尬,大多都是問她“做什麼工作”、“平時住在哪裡”、“空閒的時候一般會去做什麼”之類的不會過分逾越的問題。
等時泠放下叉勺,他不經意提起在離市中心不遠的藝術館內,正在舉辦一場大型攝影展,問她一會飯後要不要一同前往。
時泠聽得心不在焉,雙手縮在桌子下方,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飛速跳躍,她一邊同江莓抱怨自己的身不由己,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下沈一珩的邀約。
江莓上班摸魚回她消息:【我對他有點印象,之前做課間操的時候,他在我們年級這邊巡視。】
【公主她娘:你記性挺好。】
【江莓莓(不想打工版):那不廢話,但凡是我見過的有點小帥的男人我可都過目不忘的。】
時泠回她一串省略號,果斷結束聊天。
沈一珩對於攝影展很上心,談起來滔滔不絕,“我對攝影很感興趣,這個攝影展有我很喜歡的攝影師,他的風景構圖都很有他個人的特色,我相信你去看過也會很喜歡的。”
她嗯嗯啊啊地敷衍點頭,實則對攝影這件事毫無興趣,偶然間想起那位叫祝涼的攝影師,尋思麵前這人簡直比他還難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