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中與方才大?相同,耳邊少了鳥獸蟲鳴,周圍顯露一片死寂。枯萎衰敗的桃樹恢複勃勃生機,綠葉襯的花色十分鮮豔,一團一簇紅得詭異,如同鮮血鋪灑而上。
我對陣法不是十分了解,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葉歸身上,耳邊還回蕩著他下午臨走前說的話:“姑娘是位貴人,卻算不得葉歸的貴人,經此一彆,後會無期罷。”
他雙手正在隨意地撲打著衣擺上飄落的花瓣,見我看向他,抬眸朝我點了點頭。
我故作驚訝道:“怎麼又是你?”
他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可巧了。”
“難道這便是你們說的有緣千裡來相會?”
“倒也不儘然。”他一臉坦誠:“怕是冤家路窄也說不定。”
我:“……”
我往前跨了一步,腳剛落地,眼前突然浮現一麵旗幟,黑底紅字,上書“傷”門。
陣中陣?
我朝他挑了挑眉,詢問之意不言而喻。
葉歸緩緩說道:“鎖魂陣乃我所為,囚骨陣卻與我無關。姑娘既然已經入陣,還是請委屈一下,待事一了便可離去。”
“何事?”
他思索了一下,並不正麵回答:“世間之事可謂緣之一字。”
“若我不願呢?”
“葉歸凡人之軀自是攔不住的。”他垂了垂眸,又道:“陣若破了,非是我功虧一簣,便是這所囚之人也得遺憾終生了。”
“是麼?”我雙手背向身後,環視一周,眼前霧氣漸濃。
世間陣法分死陣與活陣,死陣中奇門八卦的方位從起陣之初便被定死,活陣卻可以隨設陣之人的心意而隨意變換與搭配奇門八卦的位置。一般除生門外,其他開門與休門若要由吉變凶隻需要放置與其相克的八卦位即可。
起陣之後便隻有三種出陣之法,一種是找到生門,另一種是尋到陣眼,最後一種便是強行破陣。
葉歸氣定神閒地坐在那,凡間的陣法我自然是不放在眼裡的,他那單薄的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我的神格。
隱約間一個身影出現在霧氣中,是個女人,個子不高,披頭散發,大約比我矮了半個。
看樣子她應該就是葉歸說的有緣人,囚骨陣所囚之人。
女人朝我這邊看了一眼便轉頭看向葉歸,刹那間周身氣海翻滾,長發被風揚起時,我才看到她的麵目,臉色雖然慘白但也算秀氣,最惹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仿佛被附上一層白膜。
女人緩緩往葉歸那邊移動,我下意識的想要阻攔,卻被阻了去路,這才想起自己隻入了囚骨陣。
女人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微偏了偏頭,便消失在霧氣中。
我想叫葉歸讓我入鎖魂陣,方才那女人怨氣極大,不好對付。話未出口,身後吹來一股颶風,腳下土地也隨之傾斜,我身形一歪,往鎖魂陣中的傷門倒去,恍惚間陣形千變萬化,隨後消失,身側有什麼東西橫衝而過,我想都沒想,召出捆仙鎖將她鎖住,拉著一起入了陣。
雖然無法使用法術,但所幸還算身手敏捷,入陣之後也不算狼狽。女人隨著捆仙鎖一起跌落在地,掙紮了一下,隨即消失。
我有些吃驚,捆仙鎖雖不是什麼厲害的法器,但捆仙鎖妖都不成問題,何故被她如此輕易逃脫?除非,它不是靈。
那是什麼?怨氣極大又沒有靈體?
怨氣化靈?
我將捆仙鎖纏繞在手腕,轉頭對葉歸道:“她跑了。”
“嗯。”
見他毫無波瀾,故意開口詢問道:“可要我幫忙?”
“不用!”
“為何?”
我朝他走了兩步,他嘴角輕揚,眼裡卻一片漆黑,搖曳的燈火映不上去,清冷的月光也入不了眼,我彎下腰,想看得更真切些,他卻低眸笑出了聲:“我怕是…無福消受。”
葉歸一語雙關,我如夢初醒,才察覺自己同他的距離不足一尺,氣氛瞬時變得尷尬起來,我作勢清了清嗓子,索性直接坐在他旁邊:“那你打算怎麼辦?”
“等。”
“等?…這方法倒是實在。”
“嗯。”
“可她若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