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著鏡子對望,宓鴻寶唇紅齒白的臉忽然泛紅,耳根燙得像是要燒起來了,手裡的扇子也亂七八糟地扇起來,像是想要把心裡的躁動扇下去。
李春晝笑起來,宓鴻寶一向這樣,喜歡招惹人,偏偏自己臉皮又薄,每次逞強不了幾句就會敗下陣來。
還沒等他說到底什麼事,門外的小丫鬟隔著門說到:“姑娘,李媽媽找你。”
“告訴媽媽我一會兒來。”李春晝不急不慢地調整了一下自己頭上的首飾和白牡丹,一手抱起桌上的小土雞,一手拉起宓鴻寶的手,拉著他一起往外走,“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宓鴻寶這才注意到一直和他們待在同一間房間內的齊樂遠,好奇地問:“春娘,你抱著一隻雞乾什麼?”
“我養的呀,抱著玩。”
宓鴻寶伸手過去想要摸一下,卻被土雞狠狠地啄了一下,他嘶了一聲,嫌棄道:“怎麼也不養個好看的,這土雞又肥又笨,養著有什麼意思?我府裡還有隻虎皮鸚哥,你喜歡嗎?明天給你送來。”
“我不要,”李春晝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抱緊自己懷裡的小土雞,“我就喜歡麗麗。”
齊樂遠鬆了一口氣,同時又狠狠地瞪了這小子一眼,心想等我恢複了人形,指定沒你小子好果子吃!
宓鴻寶:起猛了,看到雞會瞪人了……
他晃了晃腦袋,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說起剛剛沒說完的事,“死在春華樓裡的那個男人是個客商,從潯陽那邊來的,到京城裡不過兩三天,官府驗屍的時候發現他腦子沒了。”
“腦子沒了?”
“嗯,說是驗屍之前就有些不對勁,打開頭蓋骨一看,顱骨裡麵的東西竟然全都失蹤了!”
“真奇怪啊……”李春晝低頭思索起來。
“是吧!”宓鴻寶很興奮,背手甩著扇子,“很來這種離奇的案子都是要悄悄調查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就走漏了消息,現在京城內外都在談這件事。”
轉過前廊,就到了春華樓主樓,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上樓,春華樓內人來人往,凡是有姑娘陪著的無不是達官顯貴,但是今天所有人的心思顯然不在喝酒玩樂上,李春晝和宓鴻寶一路經過不少桌,從隻言片語中聽見他們都在談今天早上的事。
現在樓內燈火通明,在座眾人顯然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所以聊得肆無忌憚,抱的也大多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態。
李媽媽遠遠看見跟在李春晝身邊的宓鴻寶就變了臉色,等李春晝走近時,閉口不提今天她私自跑出去的事,反而好聲好氣地對她說:“乖女兒,快去樓上雅間裡見客吧,錢少爺等你許久了。”
眼看宓鴻寶要跟著李春晝一起上去,李媽媽連忙擋住他,“哎哎哎,世子爺您可不能再跟著上去了,杏蘭,你這沒眼力見的死丫頭!還不快陪世子落座。”
上一次他非要跟著李春晝上去見客,把趙家的小少爺給打了,鬨了一場,李媽媽兩邊道歉,有苦說不出,這次絕對不能再讓他跟著李春晝上去尋釁滋事了。
宓鴻寶倚在樓梯扶手旁,沒骨頭似的懶洋洋地站著,耷拉著眼皮,不高興地問:“見客而已,又不是乾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好避人的?這個‘錢少爺’又是哪來的,錢翰林家的那小子?那家夥我也認識,多一個人一起喝茶,他不會有意見的。”
李媽媽心道,錢翰林家的公子在您麵前怕是敢怒不敢言吧……
儘管心中腹誹,李媽媽麵上仍舊賠笑道:“世子爺,您也知道春華樓的規矩,您身份尊貴,我們可不敢怠慢,但是這錢少爺畢竟也是提前半個月約好了要見春晝姑娘,我們也不好違約不是……就讓杏蘭先陪您喝酒儘興吧。”
“媽媽,”已經走到樓梯中間的李春晝低頭看過來,“讓世子爺上來吧,這次我會看著他,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她懷裡還抱著花色斑駁小土雞,眉眼彎彎地低頭對下麵幾人笑,李媽媽先是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回過神來以後心裡咬牙切齒地想,這死丫頭,上一次的事果然是她故意的。
杏蘭則是有些遺憾又有些嫉恨地偷偷向上瞥了李春晝一眼,偏偏這一眼還跟她對視上了視線,杏蘭頓時鵪鶉似的,畏懼地把頭深深埋了下來。
宓鴻寶美滋滋地跨上樓梯,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李春晝身邊,占有欲極強地拉住了李春晝的手,緊緊地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