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狂 冷心冷肺(2 / 2)

顧嫂子哽住,疑心是自己想岔了,多口誤了寧天燭的事,然而街坊鄰居是都知道寧天燭曾有個沒見過的未婚夫的,雖然父母已逝,但直接改口否認,還是在這少年麵前實在有些忘恩負義的不妥,思及此她神情略有些尷尬的不快。

寧天燭補充道:“不過這位確實也是我的未婚夫,叫封息,從琅琊來的,有和我一對的玉佩。”

顧嫂子頓住看了看封息麵上緩和的許多,嗔歎道:“這不就是你阿爹說的那位嘛,真是,拿你顧嫂子我尋樂子啊!”

寧天燭討饒地笑了笑從她竹筐中拿出兩個柿餅,一個隨手遞給了門前立著的封息,一個自己在手裡撕下一塊道:“哪有,嫂子,我是真不知,這兩天昏昏沉沉一直在家裡睡著,聽到有人敲門我才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

她這話既是同顧嫂子撒嬌,也是同封息解釋了一番。管她父母說是沒說,反正她是記不太清的,這些年兩家又沒有任何聯係,就算提及她的未婚夫,想必也隻是談話時輕巧地提一嘴。

顧嫂子道:“是是是,你是不知道!”

路生見此問道:“從琅琊來,可有公憑文書?”

封息點頭:“有的。”他從自己包中拿出來了個木簡遞給路生檢驗。

顧嫂子問:“怎麼千裡迢迢來了這裡,可是聽說了喪事?”喪事時這一家人都沒來,他們這些街坊還都道這寧家的親家人不行。

封息亦是到了此處才知道寧天燭父母雙亡的,他說了說自己的身世,隱去了在爺爺麵前發誓的話。

那廂,寧天燭進了裡屋,在屋內翻箱倒櫃,眼看時間如流水從她指縫中溜走。

因著她停留的時間太長,屋外的三人等了半天打開未關的裡屋門走了進去。

隻見屋內亂糟糟的,被子衣裳全部被翻出,甚至連床上鋪著的褥子都被卷起,耳環胭脂也都被丟到一旁,活像遭了賊,就說怎麼剛才聽見屋內霹靂乓啷的。

寧天燭站在原地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在打頭路生震驚的眼神中道:“請問……公憑是長個什麼樣呢?”

她既沒找到布帛樣式的東西也沒找到木簡樣式的東西。

屋內寂靜,路生三人立在門口,桌上豎著的唇脂盒啪嗒一下倒了下去。

顧嫂子想說什麼又覺得不太好:“這…………”

路生收斂自己的神色走上前去,走到了寧天燭麵前,在寧天燭逐漸發緊的心臟中附身撿起了地上的一個圓形銅片,大概巴掌大小,看起來像是未打磨過的鏡子。

隨著靈氣的浸入,銅鏡上方開始出現一行又一行的文字。

路生側眸看了寧天燭一眼,這一眼充滿對智障人士的無語。

寧天燭:“……”

不好意思嘍,剛重生還不適應新生活。

這銅鏡看著不起眼竟是靈器,雖然隻是個記錄兩句話的靈器,但幽州這麼多人足可見歸一宗有多富了,不過百年你們這發展的也太快了吧!

路生查看完把東西還給了寧天燭道:“銅鏡是為了防止出現偷盜篡改公憑的事情發生,如果覺得無用也可以從歸一宗等地領取更加經濟實惠的木簡。”

寧天燭:“哦。”

路生忍了忍道:“我以為這是北域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他們這麼多年的降妖除魔、教化民眾、開辦學堂、上門講法規都是喂了狗嗎?

“彆生氣嘛,現下我不就知道了。”

路生移開眼,也看不出生沒生氣了,隻往外走了走對眾人囑托:“這兩天儘量不要外出,若有什麼異常情況及時上報。”

寧天燭抱著自己的胳膊問道:“什麼樣算異常呢?”

路生沒回答她,他全然覺得這女子是個愚笨且不可雕琢的人了。

顧嫂子圓場回答:“就是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寧天燭思索片刻道:“那柿餅味如嚼蠟算是不對勁嗎?”

顧嫂子好心拿來柿餅卻聽道寧天燭這樣評價唇邊的笑還沒彎起就淡了淡,轉頭對路生道:“小孩子不懂事,我送仙長出去。”

路生道:“不必。”說罷就要離開。

寧天燭從竹筐之中拿了一個柿餅朝路生丟了過去,路生反手抓住,顰眉看向寧天燭。

柿餅做的好極了,看著呈紅黃色,上麵覆著一層白白的霜。

寧天燭無辜道:“小仙長也嘗嘗嘛,雖然看著很好看,但是一點香味都沒有,吃著跟吃融化的臘油一樣。”

說完她還吐了吐舌頭,做出難過的表情。

顧嫂子的臉色已經極不好了道:“小寧!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你何必這樣!你爹娘死時還多虧了我們給你操辦!真是跟你爹說的一樣,是個冷心冷肺的雪人!”

寧天燭也斂了斂笑眼底換做徹徹底底的諷刺:“我是個什麼人倒都無妨,隻是顧嫂子你禮數也實在不周,這柿餅分明已給了‘他人’吃,怎麼又拿來於我做好人?”

路生聞言看向自己手裡的柿餅,隨即麵色一變往大步外疾走而去。

這歸一宗弟子的腿是真長,是因為此地人平均身高都挺高嗎?那人家外地來拜師的怎麼辦?寧天燭看了看跟她長得差不多高的封息。

“仙長!”

形勢急轉而下,顧嫂子伸手沒有攔住,也連忙往外走去,不曾想跌了一跤,身上掉下塊玉佩,但也顧不得了,連忙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寧天燭上前拾起地上的玉佩,這玉佩正是封息帶來的,他還給了寧天燭,寧天燭隨手把玉佩放到了外麵的桌子上。剛一出門卻發現玉佩沒了。依照封息的性子她沒說奉還是斷做不出又把玉佩偷偷收回去的舉動的。

“剛好省了我跟她要。”她把玩著玉佩看著上麵的花紋滿意道,“北域雪原之所以被稱為禁地,不光是因為酷寒,更是因為有不少罪大惡極的邪修被關在裡麵。其中有一個邪修門派源於傀儡派,他們擅長以活人和死人做傀儡,死去的人雖然三魂七魄散去,然而他們卻能喚醒其原本的記憶,除了行為刻板了點,但確實能與親友對話。沒有靈魂支撐的屍儡卻有著異常旺盛的食欲,但屍儡沒辦法吃東西,隻能吸取食欲的香和味,於是屍儡吃過的食物就像是碎木、石蠟。”

而且這邪修不知道是敷衍了事還是修行淺薄,反正總歸是不地道,空氣中這混著花香的隱約間的腐朽屍體味真是讓人聞著惡心。

她在鼻尖揮了揮手。

封息聽了一通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寧天燭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的手心中狐疑問道:“你那柿餅呢?”她的那個早叫她扔了。

封息頓了頓麵頰又開始發紅手指蜷了蜷微微垂下了頭道:“吃了。”

寧天燭沉默了。

她拍了拍自己額頭,哭笑不得:“是我的錯,等你去歸一宗學的多了自然就知道怎麼分辨了。”

封息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