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皆需在寒夜中傾情表演,以免落入虛無。”
“又要彼此間假裝深情,否則何以滿足自戀渴望。”
“這是什麼不能承認的東西嗎?”
瓊:“哪一麵是真的。”
阿萊莎輕佻地抓起她的五指,握在手心,含情對視:“兩個都可以是真的。”
動作純粹是下意識的習慣,然而在感受到指尖溫軟的觸感後卻愣了下,隻因她實在是太過習慣和瓊產生這樣親密的肢體接觸。
太過長久的歲月,仿佛天生就應如此。
然而在麵對其她人時,卻從不會有任何類似的舉動,尤其當日被瑟琳娜擁抱時,那種宛若大難臨頭的恐懼依舊讓阿萊莎心有餘悸。
和瑟琳娜短暫的結緣又好似萬花筒前的驚鴻一瞥,然後輾轉反側。
待後來,在人群之中再次相遇,對方還是如此動人美麗,而她們亦如過去般重複著美好的相見,接著再度走向同樣的結局。
人啊,是真的不長記性。
阿萊莎也不長記性,所以才總是陷入同樣的循環,好似無論如何都無法打破。但也無所謂,看似相似的決策在不同的境地中也會有不同的結果。
對未來進行預測,毫無意義。
於是臉上露出真實的笑:“兩個都可以是假的。”
“真的或許會突然變成假的,假的或許會突然變成真的,全在一念之間,全在於最終的選擇。”
“沒有人可以預測未來,假稱預測未來之人,大多都是不折不扣的騙子,亦或是自以為自己不是騙子的傻子。”
“你瞧,就像我現在選擇了妳,在最開初,又有誰能想到?”
“這時候再追究何為真實,何為虛假,又有什麼意義?”
在說完這番話後,瓊卻出人意料地反手握住了阿萊莎,富有深意地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在你的視角下一切居然如此混亂。”
“但我們的糾纏,卻早已命中注定,上一個循環中的我居然未能讓你確信這點,看來是我的失誤啊。”
十指相扣中,瓊開始咧嘴笑,而阿萊莎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因為她真的已經聽膩了命中注定這樣的話語,也清楚知曉這不過是令人乏味的虛假話語,畢竟她,也尤為喜愛反複這樣對外重複。
‘你相信命運嗎?我們的相遇,或許早已注定。’伴隨長久的凝視,若有所思的停頓,溫柔的聲音。
‘在我所遇到的所有人中,你是最特彆的那個,好似翡翠原石般耀眼,或許再靠近些,我就能知道那些光芒到底是什麼。’
這是她的一貫操作。
其實沒有命中注定,其實沒有什麼特彆與不特彆,其實沒有什麼光芒。
但阿萊莎是真的太愛說這些話語,她幾乎將它們說爛了。
含情脈脈,百般溫柔,哪怕至始至終她都不知道自己說出的這些話語,究竟有何含義。
那麼她人,自然也是隨口說出罷了。
瓊還在繼續她的表演,耳後殘留著未徹底卸掉的白色粉末隨著牽起的麵部動作而露出。
這點殘餘,早上兩人從汽車旅館出來時還不存在,看樣子對方依舊抽空去做了做自己的主職工作:成為Joker。
阿萊莎沒什麼話要講,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查看瓊的行程軌跡,隻是懶得乾涉眷屬私生活罷了,此刻更是冷眼旁觀深情若詩人的瓊。
“所有的相遇,命中注定,所有的逃避,徒勞無果”
“所有白日裡的麻木,痛苦,深夜中的彷徨,空洞,那些無意義的人生,都在你我相遇的那一晚獲得了詮釋,被賦予了真實的含義。”
“當我從高熱中醒來,看到你的背影,就像現在這樣,麵向將天地連為一線的大雨時,冥冥之中突然有一種認知伴隨閃電擊中大腦。”
“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釋,一切的一切!”
“我人生中遇到的所有人,人生經曆的所有事,都不過是為了這刹那間的相遇罷了,所謂糟糕的過去,不過是命運在孜孜不倦地指引我奔你而去!”
“在命運書寫的卷軸裡,原來早已注定,無人可以對抗。”
“是以為隻有你曾經嘗試對抗嗎?”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瓊開始笑,捧腹大笑,好似要將所有笑聲都在此刻出清。
再出口時聲音卻急轉直下,變得極為冷靜,甚至冷靜過頭了,綠色的眼睛此刻又浮現出阿萊莎熟悉的那種怨恨(?)的神色:“我不止一次地覺得,你好像有讀心的能力,而且總是偏好口是心非。”
歪頭看著阿萊莎,雙手依舊親密地交握,隻是五指抓握過於用力而讓另一人手背發白,瓊在停頓了片刻後說道:
“否則,又為何永遠精準地踩在我想要徹底放棄的片刻,一遍又一遍地讓我動心,一遍又一遍地將我拉回。”
“倘若你是有意為之,那我不得不說,這能力真的很厲害,非常非常厲害。”
“如果不是有意,那這就是你欠我的,阿萊莎,是你讓我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不要忘了這點。”
阿萊莎瞥了她一眼,冷笑:“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個能力,讓她人走上某條路。”
而瓊則擦掉眼角笑出的淚花,富含深意地說道:“你當然有,而且有時太過擅長,還是說你忘了我們親愛的愛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