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篡改如此嫻熟，好似顛倒黑白之於她不過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不過是生活的方式罷了。

在極近的地方，用尚帶餘溫的槍管仿佛戲耍般點了點阿萊莎的胸口，瓊充滿暗示性地發問：“還是說我應該更努力些？”

努力什麼？努力濫殺嗎？

對麵之人沒有立刻回答。兩秒鐘之後她毫無征兆地笑了起來：“你是在威脅我嗎？”

如無法被撼動的山石，阿萊莎極為直截了當地說：“如果你要威脅我的話，不如直接當著我的麵把事實說出來，而不是這般打著毫無意義的旗號遮遮掩掩。”

她的坦坦蕩蕩與腳下已經停止掙紮的屍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人站立的地方被蕩開的鮮血覆蓋，仿佛行走在血色湖泊之上。

在暗色的映襯下，在因失去電源而暗淡隻剩天光的走廊中，金色的雙目似乎是此間唯一的亮光。

“有時候，”瓊好似著迷般眯著眼睛看向阿萊莎：“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身處一個虛假的世界。”

這樣說著，疑似在為自己先前的行為做辯解：“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所有人的生生死死不過是服務於虛構出的創作目的罷了。”

“......”狂人的認知。

瞬間進入應激狀態，阿萊莎麵無表情地低頭看向瓊，原本還存在的幽深瞳孔在那瞬間縮小到近乎針尖的大小，消失在無機質的金色之中，讓她看上去不像是活著的生物。

“阿萊莎，你又是怎麼想的呢，我想要了解你，想要知道這冰冷世界中好似唯二真實存在的你又是對此抱有什麼樣的想法。”仿佛抱著極大的熱情，瓊深情追問。

要問她怎麼想？勾起單邊唇，阿萊莎笑著從瓊的手上拿掉了槍，後者則堪稱順遂地毫無反抗。

接著阿萊莎動作緩慢緩慢地拆開彈夾，將子彈一顆一顆地曲指彈出飛，金屬彈頭落地的聲音叮叮當當。

整個過程中瓊都在用充滿好奇的目光追隨著她的動作，如同草原上的羚羊駐足觀察開著越野車來此的人類，又或者是黑豹躺在樹顛借著假寐觀察車輛。

最終，旋轉左輪□□，她平舉起槍對準瓊的額頭。

已經冷卻的金屬槍口直接挨在對方的皮膚上，阿萊莎聲音無限溫柔地說道：“猜猜看，我是將所有的子彈都取出來了，還是說依舊有剩餘。”

然而瓊並不慌張，反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酸綠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彆樣愉快的光芒：

“我就是那個裝子彈的人啊，我就是那個打出第一槍的人啊，我就是那個看著你撤出子彈的人啊，你確定要向我問這個問題嗎？”

阿萊莎也笑，她起初沒有溫度的笑很快就變得好似充滿溫暖的陽光：“那就試試看吧。”

食指開始收緊，瓊目不轉睛地與阿萊莎對視，好似眼中隻剩彼此。接著後者開槍.......

本不應出現的巨響轟然乍現，高速子彈最終衝進了頭頂的天花板而不是擊碎麵前人的頭骨。從上空震落的灰塵好似焚燒廠剩餘的餘燼般緩緩落地。

開槍之人在最後一刻抬起槍口改變了射擊角度。

“你買的□□標準彈夾是7發子彈，打出1枚，被我拆掉6枚，按理說此時應該空膛。”在無限溫柔中阿萊莎捧起了瓊的臉，如此小心翼翼，仿佛捧起珍寶。

手指摩挲著臉的邊緣，她低下頭去。耳鬢廝磨，皮膚相接，呼吸在咫尺間交換，接連處的溫度滾燙仿佛熾熱的火塘。

最後響起的，是阿萊莎夾雜著細碎笑聲的話語：

“需知無知，才是最大的賜福。”

她在轉身離開前抬頭在瓊的額頭上落下毫無雜念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