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即便是你 世界是個巨大的……(2 / 2)

“還用的是那老一套來忽悠人嗎?Joker,莫非你專門為此寫了個SOP標準流程準則不成?遇到一個可發展的下線就開始跑流程?”

悠悠拋出的話語有如閒談:

“淺層交流營造信任,深層交流發現弱點,先是偽造共情,接著搬出那套‘我可以將你從這世俗之中解脫出來,想要感受完全的自由嗎?想要見識到真實的自己嗎?想要使用權力的毒藥嗎?’的說辭,根據目標的背景和類型下餌料,哪個有用就用哪個。”

而這何嘗不是阿萊莎曾經熟悉的套路。

“可是啊,你這手段太老套了,”歪頭,她情不自禁地挖苦了起來:“老套到我甚至不相信愛德華會上你的當。”

爾後又狀似驚歎地道:“但我卻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掙紮,真是神奇,你居然真找到了可供攻擊的點。”

“你說是吧,愛德華,”話說到中途,阿萊莎突然扭頭看向皺著眉頭低著頭的愛德華認真發問:“這個混賬女人手裡握著你哪個弱點?”

當麵動搖分裂敵對陣營的成員,行為很離譜,但是特殊時期本來就應該使用特殊手段,阿萊莎自覺自己的行為坦坦蕩蕩。

當然了,在旁邊看熱鬨的瓊並不這麼認為:

“雖說看你拖延時間蠻有趣的,但今天並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揮霍,另外你也不用趁這個時間找人質了,因為她們不在這裡。”

阿萊莎平靜反問:“我有嗎?”

作為真正下命令且擁有謎底的那方,瓊的回應同樣有趣。她先是盯了阿萊莎好一會兒,然後突然扔掉手裡的叉子拍著桌子猛然站起身來:

“見鬼了,你就不能承認一次嗎??????哪怕就一次?????”

因情緒激動而突然抬高的聲音聽上去幾乎像是受傷野獸的咆哮:“難道我就這麼不可被信任嗎?乃至於無論我如何努力,你都總是這樣含糊其辭?”

阿萊莎再度反問:“努力?”

扭頭環視四周,她對瓊挑眉:“這就是你的努力嗎?那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爾後頗為挖苦地道:“如果你一定要讓我坦誠的話,不如你也先放棄這敷衍的表演?”

簡直就像是被突然被導演叫停的表演。瓊收回了原先在空中舞動的雙手,就這般維持著站立的姿態,依靠在桌邊衝著阿萊莎默默微笑了起來:“是啊,正如我了解你,你同樣是理解我的。”

“也正如你先前那未被說出口的猜測,我現在可以坦白地告訴你,綁架那個叫什麼福克斯的女就是謎語人向我遞出的投名狀,當然咯,人質之中還有你最喜歡的那個小女孩。”

瓊故作苦惱地用掌心拍了拍額頭:“哎呀呀,她叫什麼來著?糟糕,名字太普通,被我忘記了呢。”

“你瞧,現在的我足夠誠實了吧,甚至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你了呢,現在是不是輪到你了?”

阿萊莎——

阿萊莎懶得笑也懶得說話,隻沉著臉站在不遠處看向瓊。當麵上習以為常的笑容消失後那些經過歲月累積發酵的冷意就開始漂到表麵。

這冷意先是在眉梢顯現,爾後滲入眉心,潛入眼角,如霜凍在黑暗中蔓延。

簡直就像是換臉一樣,麵前的人好似突然變成了其它什麼物體。沉默的,肅穆的,宛若無生命的石質雕像。

這讓瓊稍微有些沉迷,再開口時已然在哥譚的夜色下微醺,聲音飄忽不定若浮雲:“事實的真相已經很明顯了,被綁架的那日你撒了謊,或者說你沒有撒謊,但同樣沒有說實話。”

沒有在意阿萊莎的沉默,她自顧自地將猜測說了下去:“倘若羅賓這個身份之後可以是兩隻小鳥輪班,那會飛的哺乳動物,小蝙蝠,自然也可以有不止一隻。”

“你說呢?阿萊莎?我的親愛女友?”

或許有依據或許隻是詐信息的話語問得很有趣,阿萊莎的回應同樣有趣。

“既然你心中已經有定論,那麼我的承認和否認有意義嗎?真相到底是什麼真的那麼重要嗎?”

然後原本冷著臉的她突然笑了下,略帶惡意的笑容讓尖尖的齒尖隨之展露出來:“反正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從我這裡得到任何確切的答案,這,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當一個女人真正開始展露真實麵目時。”瓊伸出食指向阿萊莎的方向點了點,浮誇地做口型:I Got U。臉上情不自禁裂開的笑容讓烈焰紅唇變成了血盆大口。

兩人的笑容居然在此刻有些相仿。

“或許你還有很多戲法等待施展,但是呢,哎哎哎,沒錯,彆忘了我手裡的人質哦。”

不懷好意的笑混入猩紅之中,天邊圍繞落日的晚霞漸漸也隻剩天際線上的微光和穹頂仿佛極光般的冷藍色塊。

正是在此刻,瓊開始懷抱著極大的熱情開口:

“一直以來,你都表現地好似高高在上的樣子,好似我們從未身處同一個世界,好像你眼中的現實雖然遍地瘡痍卻依舊充滿希望,這該死的希望,就是潘多拉魔盒裡未被釋放出的魔鬼。”

“所以,我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象,倘若我能讓你心甘情願地接受改造呢?倘若我將自己眼中的世界展示給你看呢?”

“所有極樂,無拘無束,毫無保留,再無隱藏,到那個時刻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宛若頑石般毫不動搖嗎?”

阿萊莎深深歎了口氣,充滿挫敗地發問:“難道在你眼中,我真的是那種有強大信念不會動搖的人嗎?”

當她詢問時,比之先前夕陽更要耀眼的金色雙目中甚至存在著些許迷失:“所以即便是你也什麼都沒看到嗎?”

隻剩複仇信念的亡魂,亦會被標注為希望的使者嗎?

所謂滑稽之後原來依舊是滑稽啊,從未有一刻如此刻,讓阿萊莎感受到撲麵而來的茫然,同時又伴隨著強烈的挫敗感。

阿萊莎當然可以如往常般諷刺瓊所謂的極樂世界,因為倘若對方眼中的世界真這般美好的話,又怎麼會自虐般反反複複和她糾纏在一起?

可是這樣嘲諷就不能勾起瓊的好奇心了,若果不能勾起的話,又要怎麼拖延時間呢?

沒錯,阿萊莎正在利用自己的情感拖延時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算是真也要像假般虛無,否則這就不好玩了。

‘畢竟到最後——’

瓊還在繼續開口:“你本應和我站在一起的,阿萊莎。”

‘到最後——’張開的右手五指好似梳子,深深埋入鴉色短發中直至蒼白的皮膚再看不見。

從發梢到發尾,依次捋順。由骨子中滲出來的深深無奈感伴隨漸漸暗下的天空緩慢潛入深夜之中。

故意做出的疲憊和脆弱讓放下戒備的瓊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兩步,她此刻的聲音遙遠好似從天邊傳來:

“和我聯手,阿萊莎,這話我已經說膩了,我將帶你領略真正的自由,再沒有任何估計和限製,整個哥譚都會化為我們的遊樂園,且隻屬於我們二人。”

愛德華在昏暗的燈光下站著,不置一詞。

“世界是個巨大的蚌殼,而你是蚌殼中的珍珠,就讓我展示給你看吧,please.......”瓊甚至開始請求了起來。

同一時間,阿萊莎目光沉沉地完成了最後的思索:‘到最後,原來人真的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互相理解。’

又或者她的偽裝不僅讓盟友無法看透真相,就連敵人也是如此,而她本人,卻是向世界販賣理解共情之人。

現實的可笑和滑稽程度總是能輕易突破想象力的界限,隻有她幼稚的渴望偶爾占據上風,仿佛以卵擊石般試圖衝破烙印在巨石上的真理——

我們是無法互相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