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也會覺得,這實在是太累了。
但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慣性的疊加罷了。
清晨的露天停車場有點冷,離開汽車旅館的瓊孜孜不倦地追問:“我又讓你感覺到精神上的疲倦了嗎?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能模糊感受到你的情緒。”
走在前方的阿萊莎笑:“讓我感到疲倦?怎麼可能?”
她說話間眉眼彎起:“我是我情緒的主人,所有情緒因我一念生,又因我一念滅,又有何人有資格乾擾它?”
瓊:“眷屬印記真好用,你現在似乎又開始生氣了。”
而阿萊莎則意味深長地說道:“猜猜看,為什麼我會把這樣一個看似不利於自己的印記,用在你身上?”
臉上的笑容未免過於動人,她轉身,上前兩步,主動縮短了距離,用雙手捧著瓊的臉,大拇指溫柔地摩挲臉頰:
“所有的支出,都不過是為了構建牢不可破的製約罷了,但不用擔心,我隻是需要你在這段時間裡不要乾擾我罷了,等事情結束,自然可以讓你從這個你不喜歡的印記中解放出來。”
鬆手的瞬間被瓊抓住:“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繼續。”
“到底需要說多少遍,你才願意相信我是真的愛?還是說這個印記是單向印記,你無法感知到我的情緒?”
用力過猛的試探可真明顯啊。
阿萊莎假笑,她可不希望瓊在知曉這是單方情緒傳遞印記後搞事,比如,隨隨便便地定義自己的情緒,進行潛移默化的操控。
再度開口時是近乎完美的話題轉移:“早先強調過很多遍,語言對我毫無意義,類似的告白話語我可以對無數人說出無數種變形,但不代表它有絲毫含義。”
“如果你真的想要證明,讓我看看行動,而不是滿嘴謊言。”
瓊了然:“除了我,誰能忍受你的Trust Issue。”
阿萊莎於平靜中回應:“能忍受這點的,大有女在,與其因為無法輕易從我這裡獲利而發出指責,不如反思反思你自己。”
“比如,倘若不警惕,在過去,不知道要被你坑害多少次,當初你殺了我的時候也沒有遲疑啊,卻也不耽擱你現在理直氣壯地向我索要信任,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而非用自己的行動贏得我的信任。”
翹起唇,她繼續說道:“而且我覺得你好像誤會了很多東西,也臆想了很多東西,似乎認為隻要我和你確定了關係就會立刻放下警惕,任由你從我這裡獲利,但這可能嗎?”
“你不要將自己會施行的行為投射在我身上,”瓊近乎是依托於慣性般做出回應,沉默片刻後輕聲發問:“我們之間,難道總是要這樣嗎?”
麵對問話,阿萊莎甚至有些懶得發聲。
深秋的陽光有些微冷,她在開門的瞬間望向身側的瓊,金屬色的眼睛在那一刻好似被賦予了洞穿一切的能力。
“你瞧。”
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帶笑:“我甚至不需要眷屬印記來替我感受你的情緒,因為你已經在不斷的追問中不知不覺將自己暴露。”
“你既然不打算付諸任何實質性的行為,好讓我改變對你的印象,又怎麼能指望我們之間會產生半點變化呢?”
“答案就在眼前,卻反複用言語進行迷惑,這樣很好玩嗎?”
當初隻覺傷感的內容隨手沾來,說出口時有種悵然若失在其中,伴隨奇妙的坦然,好似在此刻終於放下。
瓊:“.......”
阿萊莎伸出手做出了彬彬有禮的請姿勢,安靜地看著對方落座,然後才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兩人都沒有說話,挺好的,畢竟她們都對這樣的氛圍很是適應。
一個將胳膊壓在窗邊,看向窗外,一個視線落腳點虛無地握著方向盤。當發動機發動時,阿萊莎覺得,她似乎有些喜歡這種感覺。
當她打著方向盤載著瓊駛向遠處時,餘光看到後者百無聊賴背過身的樣子,看到隱約殘留綠色染發劑的黑色卷發時,心中湧現的,居然是莫名其妙的平靜。
這似乎是期待已久的平靜,哪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