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端端正正的一福:“原是替娘祈福,既是姊妹們都湊份子,我不能免俗。今日休沐,想是替大哥點數來著?都是我們幾個不通算盤,生累姨娘了。簪環小事也特特跑一趟。”說著喊丫頭,“水仙,把帕子裡的東西與大哥哥送去,免的誤了他的事。”
周姨娘扯了扯嘴角:“你大哥哥心疼你,拿私房銀子替你補上了。姑娘家的貼身物件兒還是收好吧,流到外頭,到叫人說嘴。”
不待陳氏說話,庭芳已滿臉笑容,故作天真的問:“外頭人說什麼嘴?”
周姨娘道:“哎喲,姑娘你不知道。如今有一等歹人,得了小姐的東西,便要生出無數事故來。編排的那話,我可不好與你未出閣的姑娘說。”
庭芳微微側頭,賣的一手好萌,直直問道:“娘,外頭的歹人可有法術?”
陳氏不知她要說甚,先答道:“哪來的法術?都是戲本子上騙人的。”
“那他們怎麼知道簪環是我的?又不曾寫上名字地址籍貫。”
周姨娘一噎,緩了口氣才道:“下人豈有不知的?三五兩個傳一傳,沒影的事還要說出三分呢。姑娘家名節要緊。”
陳氏冷笑:“哪個嚼舌頭的下人敢說姑娘家的閒話,不用回老太太,到我這裡就絞了舌頭去。憑她是幾輩子的老人,或是老爺跟前再得臉的,不過是個奴才,也配議論主子。”
指桑罵槐的一番話,隻把周姨娘說的滿麵通紅。妾通買賣,在太太跟前,可不就是奴才!指著和尚罵禿驢,周姨娘咬碎一口牙,生了哥兒就抖起來了,你盼著兒子長命百歲吧!
庭芳涼涼的補上一句:“姨娘不看我,也看七妹妹。姑娘家的名節要緊,人隻說是葉府姑娘,誰又鬨的清是哪位姑娘?還請姨娘好心到底,再有人混說,你隻管呸她一臉。葉陳兩家都是名門望族,養出的哥兒姐兒儘是之禮的。又不是那不三不四的人家,甚都敢亂說,甚都敢亂做。那起子歹人隻好‘蒼蠅垂涎沒縫的蛋’,本就無事,偏生出無數的話來。”
周姨娘噎的半死,知道庭芳多話,卻從不知庭芳如此伶牙俐齒。原是來看人笑話的,倒被人擠兌了一回。忍氣道:“我一片好心,姑娘不懂罷了。”
陳氏笑的端莊:“依我說,姨娘也太多心了些。咱們家雖不窮,也富不到金銀首飾用過便丟的份上。哪一年沒有帶舊了的要去炸一炸的?又哪一年沒有落了珠子折了須兒的或直接兌了金子重做,或融了重打。何必小心到那份上,不知道的人還當我們心虛呢。”
周姨娘被陳氏母女一唱一和排揎個半死,料想今日討不得好,隨口指了樁事,甩帕子走了。才到門口,就聽裡頭一聲脆響,庭芳哭鬨開來:“娘,我不依我不依。周姨娘都好心告到你跟前了,你不把那說歹話的奴才揪出來打一頓我氣難消。我又不是窩裡橫,便是鬨到老太太跟前也不怕!”
胡媽媽捂著嘴差點笑出聲來,我們四姑娘這張嘴喲!再不吃虧的。想著周姨娘的狼狽樣,心理暗罵:下作的娼婦,撞鐵板上了吧?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