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兩個人都累狠了,幾乎沾枕即眠。孫姨娘悄悄進來一回,送了兩碟子糕,見娘三個都睡著,趕緊回家,打發庭蘭去瞧周姨娘。
孫姨娘打的好如意算盤,先前庭樹與庭芳好的跟一個娘胎裡生出來的似的,那真個叫針插不透水潑不進。如今兄妹兩個鬨翻,正是庭蘭出頭的時候。女人家終究要靠男人,與兄弟打好關係最為要緊。原是庭芳兩麵逢源,偏她嘴利,鬨的彼此都僵了。正巧讓庭蘭也學一回乖,把便宜都占住。庭蘭不是很喜歡周姨娘,但孫姨娘與她細細分說,亦覺得有理。不說去看周姨娘,隻拿著些東西去瞧庭蕪。庭蕪正恨庭芳,庭蘭有意討好,一來一往年紀差了四五歲的姐兩個竟說到了一塊兒。次後.庭樹來了,兄妹三個討論著課本,也消磨了半下午時光。胡媽媽聽到婆子來報,冷笑一聲:“都是扶不上牆的東西,再抱團兒也沒用!我倒瞧那些個兩麵三刀的玩意兒有什麼好下場!”
晚間陳氏醒來,依舊沒什麼精神氣。庭芳坐在地平上指著她畫的疊層層,一行說一行笑。庭瑤不時插幾句嘴,聲音清脆,陳氏閉眼聽著,時不時勾勾嘴角。大老爺進門就瞧見這副天倫樂,也笑道:“娘幾個好熱鬨,說什麼呢?”
庭芳抽抽嘴角,不破壞氣氛會死啊?這個在家裡走來走去的熟悉的陌生人,能彆摻和到家裡的事裡來麼?
大老爺絲毫覺不出庭芳的怨念,把閨女趕開,自己坐在床邊問陳氏:“你今日覺得好些?”
陳氏有些心灰意冷,待大老爺淡淡的,隻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大老爺知道他傷了陳氏的心,倒不生氣。從袖中拿出隻細長的匣子:“我今日出去在路邊叫夥計攔住,薦了根點翠簪子與我,我瞧著好看便買了。”說著打開匣子往陳氏頭上比了比,“配的上你。”
庭瑤忍不住諷刺道:“彆是周家鋪子買的吧!”
大老爺笑道:“滿京城隻有他家賣首飾不成?好閨女兒彆惱,我替你們姐妹都帶了,全是點翠的。回頭你們姐幾個挑自己喜歡的吧。”
庭瑤還待說什麼,胡媽媽悄悄捅了捅她的腰,使眼色使眼睛都快使抽筋了。見庭瑤還扭著,庭芳隻得道:“謝謝爹。”
大老爺鬆了口氣,順坡下驢的問庭芳:“我聽康先生說你的字兒寫的好,到夏天時替我寫個扇子好不好?”
庭芳隻得應了。大老爺又扭頭問庭瑤:“明日請了誰家的戲班子呢?不如多留幾日,後日就在家裡唱起來,單撿你們愛看的戲點。”
大老爺都到這份上了,庭瑤再不好惱,道:“得回過老太太才是。”說畢,還是覺得心裡堵的慌,遂福了福,“爹陪著娘說話,我帶著四妹妹去做做針線。”待大老爺點頭,忙拉著庭芳走了。胡媽媽見兩口子在一處,索性跟著去了庭瑤屋裡。進門就道:“大姑娘,你心裡不高興也不能給老爺擺臉子看。”
庭瑤早憋的不行,滿麵怒火道:“若不是我爹,我早啐他滿臉!”
“哎喲,我的姑娘,你哪來那麼大氣性?”胡媽媽道,“也有跟親爹置氣的?四姑娘都比你懂事。”
庭芳道:“我呸!我昨兒差點沒忍住拿茶盅砸他!魂都叫他嚇散了,娘那麼好.性兒的人都叫他氣的直抖!我再不想理他的,還不是瞧見您老急的直冒汗才說話。”她要承認她更親近爹就傻了!
胡媽媽拍了庭芳一下:“你少裹亂!”
庭瑤倒笑了:“罷罷,我知道了,斷沒有為著娘去怨爹的。”說完斂了笑容,“隻是哪個姨娘再鬨,我必叫她好看!媽媽你再不能攔我。”
胡媽媽眼神一凜,腰背直了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