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再見麵隻會輕飄飄地問一句“你醒了”?!
……如果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醒來,為什麼不乾脆設計好程序,讓他無知無覺地沉睡下去?
為什麼還要讓他獨自醒來,枯坐在空曠的館閣中,幾近精神失常?
為什麼她任由他取走她的神之心,又任由他再次失去?
為什麼在得知須彌發生的事後,她派八重神子前往須彌,最終也隻是讓他孤身留在那裡?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他就真的那麼不值一提嗎?
……明明他能孤身探索極度危險的深淵,明明他能憑自己的實力坐上愚人眾執行官第六席的位置……他甚至攫取了神明的權柄!
走上正途也好,走上邪路也罷,是不是不管他做什麼,她的眼中、她的心中,從來都沒有過他的位置……
再次見麵,不忿、不甘與不滿在他心中嘶吼、咆哮。
“……你不該來這裡,不該對抗永恒。”雷電將軍道。
“而你,”她看向旅行者,“你是離永恒相去最遠之人,我很感興趣。”
在她眼中,他甚至比不過一個素昧平生的旅行者嗎……
雷電將軍似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她憑空喚出薙刀,握在手中,又將刀旋轉半圈,以刀背攻向二人。
雷電將軍武藝超群,揮刀召出雷刃,驚人的雷元素帶著駭人的威壓。
她麵對二人的攻擊絲毫不慌,以刀格擋旅行者的單手劍,又喚出屏障阻擋流浪者釋放的風刃。
她偏頭看向流浪者手中彙集的元素,確認那是風元素無疑。
雷電將軍微微皺起眉頭,將刀插入地麵,召出十方雷鳴,迫使他們閃避。而後突然拉進距離,出現在流浪者身側。
突然被近身,流浪者勉強收攏紛雜的思緒,向一側閃避。
“太慢了!”雷電將軍如此評價道,聲音冷酷,一如當初決定放棄他的時候。
流浪者微微睜大雙眼,他努力克製自己的思緒,卻還是忍不住想起當時被拋棄的感受——那是他深藏於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不能留在這裡,流浪者心想。
外麵的那個雷電將軍是她以肉身改造的人偶,這裡應當是她的意識空間。
他曾被賦予神的權柄,在這個意識空間裡,他是不是可以……
空的腳下突然出現了空洞,他從那裡掉出,雙腳落回堅實的地麵。
而用儘最後一絲力量的流浪者,眼前一黑,跌坐在意識空間的地麵上。
雷電將軍的刀從他身畔擦過。
在流浪者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似乎聽見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
突然離開了意識空間的空有些茫然,周圍的一切是如此鮮活,仿佛剛才的一切是一場幻夢。
隻聽派蒙一聲尖叫,撲向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流浪者。
而那位永恒的執行者提著刀,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她忽然停下,以刀揮開托馬擲向她的長槍。
掙脫繩索的托馬衝上前,與旅行者一左一右架住流浪者,逃離現場。
雷電將軍目送他們離開,而後轉身離去。
“將他們納入眼狩令。”雷電將軍以她那死板的聲音,無感情地宣布道。
“下次見麵,我會再斬一刀。”
托馬帶著他們,來到了木漏茶室。
這裡是將軍賜予社奉行的封地,唯有社奉行的神裡家才能規劃、建設、修繕,也隻有社奉行相關人員才能出入。
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怎麼辦,旅行者,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他該不會是……”派蒙無助地問旅行者。
空蹲在流浪者身旁,檢查流浪者的情況。
他的身上沒有傷口,甚至衣物都沒有破損,為什麼會突然失去聲息?
“旅行者,派蒙,恕我冒昧,”一直等候在此的神裡綾華猶豫著開口,“你們的這位朋友,是否並非人類?”
空和派蒙詫異地看向神裡綾華。白鷺公主並非無禮之人,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見二人困惑,綾華解釋道:“二位有所不知,我自幼時起,就見過一位與他麵容相同之人。那位常常出入社奉行,且多年來,樣貌不曾變易。”
“小姐說的這位,是鹿守吧。我也見過他,他們確實長得一樣。”托馬插話道。
派蒙驚訝:“誒?鹿守?那不就是……”
空與派蒙對視一眼,鹿守,那不就是流浪者說過的,他的弟弟的名字嗎?
“看來你們也知道他,”綾華握住扇子,了然道,“我想,他或許會有辦法。”
“不過……我與他接觸不多,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這個我知道,”托馬道,對於為了自己站出來、對抗雷電將軍的旅行者,托馬不打算隱瞞什麼,“他在反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