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池接收到杜薑的手勢，識趣地退回去。
她安靜地站在光影交界處，聽到尤威爾家主突然問：“杜簡的病情怎麼樣，可以把他送到我名下的醫院，說不定可以讓他清醒過來。”
杜簡……聽到尤威爾家主的話，杜薑卻警鈴大作：“謝謝家主的關心，不過大哥現在已經好很多了，現有的醫院已經製定了一套穩定的治療方案，可以儘早清醒過來……”
杜薑視線落在彆處，絞儘腦汁地推拒尤威爾家主突如其來的好心，但當他把後續要說的話在心裡又過了一遍，準備繼續應付對方的時候，卻迎上了尤威爾家主似笑非笑的目光。
杜薑冒出一身冷汗……尤威爾家主他是知道的，或者說他知道並且不掩飾。
尤威爾家主留下這樣的驚嚇之後，就看向彆處，好像看到什麼老朋友一樣，大笑著離開，去跟另外的貴族交際。
笑聲如同驚雷，一陣陣地落到杜薑心上。
尤威爾·英一直站在他們附近，這會兒他走過來，嘴角噙著笑意對杜薑低聲說：“你的大哥和我們做過一個交易，他的籌碼是你，但是恭喜你，成功取代了杜簡，現在有幸請你繼續這場交易嗎？”
他嘴上說著恭喜，但杜薑扯著嘴角，卻有點笑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答應：“好。”
尤威爾·英恢複正常音調：“沒想到杜老爺在油畫藝術上也有些研究，正好我最近新得了一副油畫作品，請您評鑒評鑒。”
兩人就這樣慢慢退出人群處，退到宴會廳的另一扇緊閉的大門。
席池緊隨其後。
但她即將跨進這扇大門的時候被攔下了。
對方是尤威爾家族的管家，溫和但不容拒絕地說：“請您在大廳裡等待。”
席池沒有絲毫質疑，從善如流地退回黑暗處。
甚至因為自己的貴族不在，她又往黑暗處更進了一步。
她進不去，她的觸手卻是暢通無阻。
觸手們早已經摸清楚了這座莊園的構造，現在正一條接著一條地對自己摸索到的記憶，還有一條負責聽杜薑的腳步聲來辨認方向。
尤威爾·英領著杜薑進到一間房間，觸手放心地貼在牆體上聽，一條觸手還不夠，那麼多條觸手都想湊熱鬨。牆！貼！
尤威爾·英繼續了自己未說完的話：“杜老爺，你的好大哥真的是什麼事情都沒告訴你呢。”
杜薑強作冷靜：“什麼意思。”
尤威爾·英盯著他，有些惡劣地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你知道你體內，也有怪物的基因嗎？”
杜薑下意識否認：“不可能……”
“放寬心。”尤威爾·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不是管公館那群‘罪惡的良心’怪物，我們擁有的是高貴的基因。”
他陳述這句話的時候是那樣的篤定。
杜薑想起杜一身上血肉模糊的眼睛，他難以接受，於是杜薑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岔開話題：“你不是說要和我繼續交易嗎？杜簡是怎麼用我當籌碼的。”
尤威爾·英見他不肯多問，淡淡一笑，切入正題：“每個貴族都擁有高貴的基因，如果想要提升地位，家族裡必須有一個人成為試驗品，接受基因的進化，你大哥選擇的是你，杜薑。”
尤威爾·英輕輕鬆鬆就列舉出杜簡給出的理由：“他說他自己的基因不穩定，不方便進化，你的基因型是穩定的，杜薑。”
聽到“基因型是穩定的”，杜薑想起自己前不久剛看過的檢測報告，他眼皮瘋狂地跳起來，心裡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讓他想要捂住尤威爾·英的嘴。
但是尤威爾就這樣輕飄飄地說了出來：“你的管家，叫杜什麼來著，就是你大哥安排的和你同基因型的對照組。先在他身上觀察基因的變化情況，再取之精華促你進化。”
看到杜薑喪氣的神情，尤威爾·英的手指忽然變成了一個畸形的鉗子，隱約看出來是蟹鉗的模樣，他拍了拍嚇得不敢動彈的杜薑。
尤威爾·英：“放輕鬆，進化是一件好事。況且，現在也不是你接受進化了。”
他也是怪物。
杜薑想堅定自己的立場，不去相信尤威爾·英的花言巧語，但他又非常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尤威爾·英說的都是真的。
“我們是絕對支持你掌權，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明明是在房間裡，尤威爾的語調卻故意壓低了很多，他又放下一劑猛藥，“——基因紊亂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流通買入的。”
杜薑大腦一片空白，他想起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買到的基因紊亂劑來著，似乎就是一家普通的藥劑店，他鬼使神差地問店主有沒有基因紊亂劑賣，沒想到對方消失了一會兒，拿出唯一的存貨賣給他。
……這背後都是尤威爾家族的推手。
杜薑隻能問：“我們怎麼繼續交易。”
“很簡單，”尤威爾收回了古怪的鉗子，他看起來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你大哥把你當籌碼，你為什麼不把你大哥當籌碼呢？”
“把他交給我們，讓他成為基因進化的試驗者。”
杜薑此刻冷靜下來，沒忘記尤威爾·英剛才的手臂畸變，如果讓杜簡接受這樣的進化，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尤威爾·英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你的基因型是高穩定且沒有傷害性的，並且還有一個對照組被觀察至今。但杜簡……可是不那麼穩定，又高危。”
“他隻會和管公館那群怪物一樣，成為我們實驗的耗材。”
“怎麼樣，你願意繼續交易嗎？”
觥籌交錯的宴會廳裡，席池斂著眉目若有所思——杜薑肯定會答應。
這是一個陷阱，但在杜薑眼裡，不說破罐子破摔了，光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陷阱帶來的利益都要遠遠大於危險。
果然，一牆之隔的房間，杜薑答應了。
他又提出來一個條件：“杜一，我的前任管家，我需要你們提供他確認死亡的證據。”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