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方家沁六點半就在校門口等樂思檸，他們坐的是七點半的早班高鐵。
上了車，方家沁從後座拿起一袋麥當勞早餐遞給樂思檸。
“本來想買燕麥米漿和三明治，但時間太早了人家還沒開門。”
樂思檸看著已經發動引擎，目視前方打著方向盤的方家沁。
俊逸白皙的麵容帶著明顯的疲倦感，透過無框眼鏡，微腫烏青的眼袋清晰可見，發膠的檸檬味和沐浴露的薄荷味在開著車窗的車廂裡隨風飄散著，顯然剛洗完澡沒多久。
方家沁顯是察覺到自己被關注，偏頭看了她一眼，調侃道：“這麼認真盯著你男朋友看，我是不是應該靠邊停車？”
樂思檸沒理會他的不正經調笑，依然目光陰鬱地盯著他，沉聲說道：“你昨晚又熬夜了……”
方家沁頓了一下，收斂了些不正經的表情，“沒有熬夜，就改了一份深化圖，十二點多就睡了。”他顯然低估了他家姑娘的洞察力。
“你騙我。”樂思檸毫不客氣拆穿了他的謊言，因為心疼。
“沒騙你，真的。”
“你昨晚開完會回到學校都快九點了，還陪我聊了半個多小時的微信，改深化圖哪有那麼簡單，你是欺負我不懂嗎？”
其實她是真不懂，但她就是生氣，就想跟他較勁，雖然這行為有點無理取鬨。
見她一臉嚴肅，他瞬間也有點虛了，急忙哄她：“我怎麼敢欺負你不懂呢？不是故意騙你，這不是怕你擔心嘛！原來我家檸檸這麼心疼我呀！”
“不許嬉皮笑臉。”她神情依然嚴肅。
“好，我不笑，彆生氣了，先把早餐吃了，乖！”
她遲疑了幾秒，搖搖頭，語氣淡然地說了句：“我等會兒跟你一起吃。”
她其實不是生氣，就是心裡有點難受，心疼他總是這麼拚命地工作。
就算喜歡，也不該這麼折騰自己的身體。
方家沁也不堅持，隻要她不生氣就好，知道她心疼自己，心裡一陣暖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繼續開車。
周六去火車站方向的交通有點擁堵，尤其是在火車站高架橋路段，好在他們時間算得保守早出門。
停車場離進站口有些距離，方家沁不想樂思檸折騰，先拐到進站口把她放下，自己再去停車，緊趕慢趕，終於在檢票前到了候車廳。
方家沁買的是商務座，兩人會合後，他帶著她進了商務座候車室，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優先檢票上了列車。
方家沁把兩個人的背包放到行李架上，坐到樂思檸旁邊。
“總共也就三個多小時車程，你為什麼買商務座？”比二等座價錢貴了三倍，太奢侈了！
“難得帶你出去玩，想讓你坐得舒服點。”
“可是太貴了，下次彆這麼浪費。”
“下次？什麼時候啊？想去哪？哥哥馬上安排。”
“……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家夥，到底什麼腦回路！
“可我是那個意思，隻要我家檸檸想去，哥哥隨時陪你，去哪兒都行。”
樂思檸：“……”
“彆心疼錢，我隻想讓你開心。”
他拿出麥當勞袋子裡的早餐，把豆漿的開關蓋打開遞給她，語氣寵溺又帶著點責備：“商務座有提供早餐，我怕你餓本來想讓你早點吃，結果你非要陪我。”
說完又打開一個漢堡遞給她。
“謝謝！”他貼心的舉動讓她倍感溫暖，雖然自己從小被照顧嗬護到大，但這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傻瓜。”他寵溺地笑著，輕撫了一下她的後腦。
樂思檸對漢堡其實不太感興趣，還是在大清早吃，咬了幾口實在咽不下了，又不好意思直接扔了，隻好繼續一小口一小口地細嚼慢咽。
方家沁已經吃完了漢堡正喝著咖啡，看著她拿著漢堡細細咬著，一副難以下咽的表情，便問道：“怎麼了？”
“沒事。”她微微笑著，搖搖頭。
“這就吃不下了？你胃口怎麼那麼小？”說著拿起她的豆漿遞給她，“彆乾咽，喝點豆漿。”
“額～～”，再這麼硬塞就要吐了，她喝了口豆漿，一臉尷尬地說著：“其實我不太習慣吃漢堡……”
“那彆吃了，”他接過她手裡那半個沒吃完的漢堡，從袋子裡拿出一塊薯餅給她，“薯餅能吃嗎？先吃兩口，一會兒早餐來了你再吃點，是我考慮不周，應該先問過你再買，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麻煩了。”
“不許這麼說自己。”方家沁語氣稍有點嚴肅，他不允許他家姑娘這麼數落自己。
樂思檸剛要打開薯餅，看見他毫不嫌棄地咬著吃她剩下的漢堡，怔怔看著他，尷尬道：“你吃薯餅好不好？”
“不用，”看著她有些難以啟齒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麼，笑得揶揄：“我不介意，間接接吻也挺好，雖然感覺上比起直接親吻差一點。”
“……”樂思檸無言以對，無語地瞥了他一眼，視線轉向窗外。
這是她第一次去廈門，還是跟方家沁一起去，心裡還是非常開心興奮的，昨晚為此激動了大半夜，翻來覆去也不知道幾點才睡著的，但又好像沒有睡。
廈門是個美麗的花園城市。
這是多年前郭揚告訴她的，他說他家在南錫，一個離廈門很近的地方。
時隔多年，她依然記得郭揚說過的每一句話，留著他寫的每一封信，隻是……
他還記得我嗎？
是不是……還在恨我？
想起那次在校門口的士停靠站的意外遇見，想著如果當時他知道她在追他，他會不會讓司機停下來……
會不會……
“想什麼呢？”方家沁打斷了她的思緒。
樂思檸回過神，笑著衝他搖搖頭。
“時間還早，睡會兒吧！”他攬著她的後腦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樂思檸沒有順他的意，推了下他的肩膀，看了眼後座的乘客，然後開始找方家沁座位的按鈕。
方家沁以為她想躺下，便幫她按了放平座椅的按鈕。
感覺到座位的拉伸變化，樂思檸說道：“我不困，我是想讓你躺下睡。”
“我也不困。”
樂思檸沒理他，徑自按下了他座位的按鈕。
方家沁笑了，他家姑娘到底還是心疼他，“那我們一起躺，好不好？”
車廂空調溫度有點低，他找乘務員要了兩張毛毯。
兩人麵對麵躺著，方家沁賞心悅目地盯著他家姑娘看，越看越著迷，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大拇指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右顴骨……
樂思檸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眼睫微微顫了顫，抓著他的手腕想抽開他的手，難為情道：“……我困了。”
“嗯，困了就睡，我看著你。”
“……”她隻好閉上了眼睛，她確實有點累，但並不困，隻是不想再跟他對視。
那畫麵真有點……曖昧……
方家沁幫她把毛毯往上拉了拉，起身俯在她身前，在她的右眼皮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抬手拉下了窗戶的遮陽簾。
樂思檸聽到他起身的動靜，透過眼底的光影也感覺到他俯在她眼前，那一刻她心裡是緊張的，並不是擔心他會做什麼，第一次跟他這麼近距離地……躺著……
緊張？害羞？難為情？不好意思……
哪樣都有！
身邊傳來一陣勻稱的呼吸聲，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方家沁已經蓋著毯子睡著了，身子依然麵對著她，手機和眼鏡齊放在他們中間的扶手上。
“還說不困。”她輕聲低喃了一句。
她往扶手裡側躺近了些，悄然無息地打量著已經熟睡的方家沁。
俊逸張揚的五官，棱角分明，冷峻又帶著溫柔，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微微抿著，下頜線條利落流暢……
列車駛進了一個山洞，車廂的燈是暗著的，隧道裡的燈光透過遮陽簾若隱若現地打在他臉上，朦朧而又柔和……
這個耀眼奪目，讓無數女生垂涎和青睞的男生，現在是她的男朋友，已經……屬於她了。
她不覺得意地笑了。
後麵的兩個中年男人突然說起了閩南語，聲調越來越高，滔滔不絕地，好像在激烈討論著什麼，她一句也聽不懂。
她隻是怕方家沁被他們吵醒。
方家沁依然睡得很熟，似乎那兩個人的激烈討論聲沒有影響到他。
但她還是想讓他睡得安穩一點，便想起身請那兩位中年男人小聲點。
剛坐直身體，中間的扶手響起了振動聲，方家沁的手機。
樂思檸急忙拿起他的手機，按了右側上角的按鈕，讓振動聲停止。
方家沁已經聽到了振動聲，身子微微動了動，疲倦地掀開眼皮，帶著沙啞的聲音問道：“是我的電話嗎？”
“嗯！”樂思檸點頭，把手機遞給已經坐起身的方家沁。
來電閃動已經停止，他按指紋開了鎖，給對方回了電話。
“趙斌……應該快到南錫了……行，你在出站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