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沁沉默不語的臉色陰沉得有些駭人。
栗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微帶點嚴謹：“你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還是我說錯話了？”
“你說得沒錯，我這個男朋友當得真他媽差勁。”他自諷著，心裡的罪惡感及對自己咬牙切齒的恨意並未消除半分。
“良心發現啊！那以後好好對人家唄！恕我直言，千萬彆拿你在工作上那套霸道蠻橫的風格對待女朋友，就你那暴脾氣，沒幾個人能受得了，項目組那幾個師弟經常被你罵得都想走人。”栗然掐滅手裡的煙蒂，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點燃。
方家沁輕輕吸了一口，然後摁進煙灰缸掐滅，“她跟我在一起，確實是受委屈了。”
栗然拿起煙盒往上甩了一下，抖出一支遞到他跟前，示意他自取。
方家沁搖頭，把那支煙塞回煙盒裡。
“難得呀！還能看到你這麼謙卑的一麵，看來真是下定決心改邪歸正了。”
“改邪歸正？”方家沁輕笑一聲，栗然這用詞實在是……
他扯了扯唇角，隨即附和道：“對，改邪歸正。”
他暗自發誓，以後要竭儘所能地愛她疼她，不會再惹她生氣，更不會再讓她難受，全心全意地守護她一輩子……
栗然仰視著天花板，突然發出一聲自嘲的冷笑，“我一個單身狗大半夜跟你在這研究什麼戀愛心經？真是有毛病。”
說著重重吸了口煙，神情愈發變得惆悵。
看著栗然那一臉凝重的神情，方家沁知道他這是勾起某些回憶了，不經意問了一句：“一直沒問你，你和肖旻雅是因為什麼分開了？”
方家沁和栗然本科的時候就是同學，同係不同班，跟著同一個導師研究課題做項目，兩大高才生在課題和項目上成績斐然，深得南教授器重，後來又一起被保送了研究生。
肖旻雅在嘉華大學學的是室內設計，和栗然是同鄉，兩人是大一新生報到的時候認識的，彼此一見鐘情，軍訓結束就在一起了，交往多年，感情一直都很穩定，出雙入對，羨煞旁人，是嘉華大學公認的模範CP。
肖旻雅本科畢業進了茉城一家小有名氣的裝修公司，為了方便兩人見麵，在嘉大附近租了一套單身公寓，栗然索性也搬過去陪她。
研二上學期剛開學沒多久，倆人突然分手，栗然半夜拉著行李箱搬回研究生宿舍。
六年CP，一夜之間突然下線，曾經所有的美好皆成為過往，著實令人惋惜。
學校不少吃瓜群眾八卦著他們分手的原因，各種版本都有，但大多都是偏向女方的，大家都覺得在那段感情裡，女方付出的比較多，理應是受傷害的一方，而栗然這個當事人從來都沒正麵回應過。
房間靜寂了許久，直到一支煙燃儘，栗然才幽幽開口，“生活理念不一樣，她覺得我對未來太理想化。”
“就這樣？”方家沁有點難以置信。
“她工作很忙，我們去年項目也很多，約好的事情總會因為各自的工作錯開時間，她埋怨我對她不重視，我覺得她變得不懂事，經常為了一點小事就跟我爭吵，其實……”栗然欲言又止，又從煙盒抽出一支煙。
方家沁拿起打火機幫他點上，知道他心裡難受，不想讓他為難，便說道：“算了，彆說了，三點了，回去睡會兒吧，今天六七號樓土建班驗收，我會早點過去，下午……”
方家沁還沒說完就被栗然打斷了。
“其實她早就愛上了彆人，隻是不願意承認，之所以對我那麼多埋怨和要求，就是希望我變成她喜歡的那個人，”栗然冷笑一聲，目光深邃：“真他媽可笑，心都不在我這兒了，居然還想著把我改造成彆人？”
聽聞栗然的這些話，方家沁有些憤然。
所以他們分手的原因是……栗然被劈腿了？
而身為受害者的栗然，從沒說過前女友一句不是，任憑那些八卦群眾怎樣揣測和詆毀，都不曾回應半句。
足見他愛得有多深，即使他在這段六年的感情裡受傷出局……
栗然拿了兩包煙轉身準備離開，方家沁叫住了他，“栗然，楓璟灣C區01戶型的複式單元還剩下幾套？”
栗然回頭，“你要買？”
“嗯！幫我選一套吧！”
栗然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楓璟灣可是你的獲獎項目，整個小區規劃你都如指諸掌，哪棟樓哪個位置都在你的大腦裡，你讓我選？”
“那就跟你買在同一棟樓。”
栗然收起笑容，看著方家沁的眼神帶著疑問，“你怎麼知道我想買？”
方家沁從椅子上起身走近他，“彆誤會，我昨天無意間聽到你在打電話，”他停頓了一下，看著臉色有些尷尬的栗然，認真說道：“差多少，給我個卡號。”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那是個暢銷戶型，連總的權限頂多幫你留兩天，也彆貸款了，全款的折扣還能幫你留點裝修費。”
栗然連忙拒絕，“不行，那差太多了，我十年都不一定還得清。”
“自信點，我相信你，我既然幫了就幫到底，中午就去楓璟灣售樓部把合同簽了吧，不過我隻能待到四點，檸檸四點半下課，我要陪她吃晚飯，後麵的手續你幫我一起辦了。”
栗然猶豫了一會兒，接受了方家沁的好意：“老方……謝謝！我給你寫個借條，爭取儘快還清。”
“跟我還客氣？等忙完這個項目，我們好好喝一頓，不醉不歸。”
“行。”栗然衝他笑了笑。
方家沁把剩下的煙都給他，“都拿走吧，少抽點，這玩意兒不是什麼好東西。”
栗然悻悻地瞥了他一眼，開門走了。
昨晚吃完藥，樂思檸又翻騰了很久才睡著，因為鬨鐘沒響，依然在熟睡。
“思檸，思檸……”孟姍姍輕輕搖著樂思檸的胳膊想叫醒她。
“嗯？”樂思檸迷迷糊糊應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