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末，從早到晚都約滿了客戶。

清晨，薑念捧著杯咖啡走進時，助理正硬著頭皮跟不在一個次元的客戶溝通。

“你們就給我弄個賊有個性的，要看起來就酷的。”

“可以再明確一點嗎？或者有喜歡的圖片嗎？”

“沒有圖片，我不要爛大街的，要獨一無二的。符合我的氣質一點。”

“……”

開店什麼樣的客戶都會碰到，一般都是跟助理先聊，等了解了客戶大致想要的風格跟需求以後，再和文身師細談。

周日的工作室很熱鬨，有預約的客戶，也有不少上門谘詢的。

休息日預約的客戶幾乎都是無縫連接，薑念從九點開始工作，一直忙到一點才有時間歇歇。邱藍這一天也忙得夠嗆，兩人在茶水間裡就著咖啡吃幾口吐司，湊合一頓午飯。

忙裡偷閒聊幾句。

“搞不懂你，好好的富二代不做，乾嘛自己出來開店。每天累死累活的。我是迫於生計，你圖什麼？”邱藍認識薑念好幾年了，雖然薑念不愛提家裡的事，日常相處能看出來薑念的家境優渥。

“自己開店有什麼不好的，”薑念喝一口咖啡，苦得很但提神，“自由。”

自由果然要付出代價的。邱藍看看薑念，“最近又瘦了，你看你瘦成什麼樣了？”

薑念今天上身穿了件薄毛衣，貼身，黑色確實更顯瘦。她聽邱藍這麼說，低頭看了看，“有嗎？我看還好啊。”

“……”邱藍快聊不下去了，“好好好，知道你胸大，知道你肉都長胸上了。”

才吃到一半，又來了個客人，薑念把咖啡喝完，就匆匆出去了。

來的是個年輕女孩子，剛出來工作不久，往工作室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今天才下定決心。

偏年輕的客戶過來，薑念通常會讓對方多考慮一段時間，畢竟一時衝動文身，事後又後悔的人不在少數。

女孩想在手臂上紋個圖，不算大，三個小時就能弄完。

上色到了一半，女孩盯著薑念低垂的側臉，突然膩歪叫了聲：“姐姐。”

“嗯？”薑念沒抬頭。這女孩的年紀其實跟她差不多，偏偏每次都叫她“姐姐”，她也懶得解釋，她平時的穿搭風格的確要比同齡人稍顯成熟。

女孩說：“你要不要休息會兒？”

“疼得受不了？”薑念隨口問，她帶著口罩，聲音有點悶悶的。

“不是。你今天應該挺累吧，要不要休息會兒？”

難得碰到這麼體貼的客戶，薑念簡單回答：“沒事，不累。”

女孩想了想，換個說法：“我有點疼，還是歇會兒吧。”

薑念這才停了下來，在遇到的客戶中，這個女孩忍耐力算強的，基本沒怎麼喊疼叫停。

中場休息。女孩這時悄悄問了句：“聽說你喜歡女孩子？”

薑念的性取向不是什麼秘密，很多客人都知道，她大大方方承認：“嗯。”

“我也是。”

薑念隻是笑笑。

“那你有女朋友嗎？”

薑念已經察覺到一絲不對，“沒。”

女孩眼神變得曖昧了，“嗯，平時沒事的時候，我可以跟你聯係嗎？”

潛台詞已經很明顯了，薑念不緊不慢說：“不好意思，我隻喜歡比我成熟的姐姐。”

女孩失落至極：“啊，這樣啊。”

話題越來越私密了，薑念不喜歡工作的時候聊這些，她沒等女孩繼續說什麼，率先起身，“我出去喝杯水，你休息一下。”

走出工作間的時候，薑念聽到助理曉晨的聲音。

“再等半小時就好。”

另一個聲音問：“現在能參觀一下嗎？”

曉晨尷尬解釋：“我們文身老師工作的時候不讓參觀的，也是考慮到客戶的隱私。”

客人似乎不滿：“那怎麼知道你們文身師的技術好不好？”

“這個您放心，我敢跟您保證，上皮以後的圖案絕對比效果圖更漂亮。”

薑念聽到小助理有點對付不了難纏的客人，她邊摘著口罩邊往外走，等走到前台的接待區，她剛想說什麼時，話卻卡在了喉間。

她愣了神，直直盯著站在門口的人……

姚染看清麵前摘下口罩的人後，也怔了怔，然後心間升起莫大的尷尬。她眼神微閃，不過還是極力保持了鎮定。

沒想到會這麼遇上。

這一眼對視，一時間空氣裡充斥著隻有她們才懂的微妙。

難纏的客人正是阮忻，她問薑念：“薑老板，不讓看是嗎？”

薑念看一眼阮忻，又看看姚染。她彎起唇笑：“可以，我跟客戶說一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