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沅輕輕敲門,得了允許後走進來,見她背對著鏡子,伸長手費勁的上藥,忙道,“你去床上躺著,我給你上藥。”
浣碧點點頭,自己給後背上藥,確實有些地方上不到。
吳沅檢查了她的傷,“你這傷口發炎了,要先清洗才能上藥。”
浣碧趴在床上,笑了笑,“慎刑司用刑,那鞭子都是沾了粗鹽或者是辣椒粉的。”這樣一鞭子下來怎麼能不發炎感染。
她這所院子,說大不大,但也算不得小,隻住了三個人,連個伺候的都沒有。
“你等會兒,我讓我弟去燒鍋熱水給你清洗傷口。”說罷,便走了出去,一會兒才回來。
天氣涼,吳沅回來後又拿被子給浣碧蓋上,生了一盆炭火放在窗邊。
清洗了傷口,先塗抹了一層藥膏,然後才又灑了一層藥粉。“這是我自己做的藥膏,消過比你那白藥粉要好多了,白藥粉雖然止血愈合快,但會留下疤痕。”
浣碧倒是無所謂,“留疤就留疤,我不在意這些。”
吳沅笑了笑,“你不在意你未來夫君在意。”女子的肌膚,該是細膩嫩滑的。
浣碧坐起身,方便吳沅用紗布將她的上半身纏起來。“有傷疤是小事,若是因此便嫌棄了,算得什麼夫君。”同甘算不得什麼,能夠共苦並依舊不離不棄才算的真情。
吳沅微愣,無聲笑了笑,將小罐子放到她的妝台上便打開了臥房的門。阿晉守在門外,見姐姐對自己點點頭才走進去,“你怎麼樣了?”
“沒事,死不了。”浣碧高聲笑道。
“出什麼事了?”
浣碧搖頭,“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查碎玉軒,甄嬛是太後的意思。”不過是礙於皇上與甄嬛有孕才會暗中調查的。
“太後為何突然要查甄嬛?”
浣碧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阿晉問,“果郡王這些日子有沒有做什麼?”
阿晉緩緩搖頭,“果郡王被派去了山西,已經走了小半年了。”陝西貪腐十分嚴重,朝廷的庫房都被搬空了,並且負隅頑抗。皇上剛處置了年羹堯,打散了他手下的重兵,如今全部分散在邊境。他不能也不敢再動他們了,也不能直接起兵或是抓了山西的負責人,隻能是先派人去敲打,同時抓緊收集他們官官相護貪腐的證據。
浣碧低頭,不言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阿晉也不問,吳沅本想離開,但一想自己的弟弟是個男人,與一個未婚女子單獨在一間房中,總歸是不好,便也留下了。
許久之後,浣碧才抬頭。“太後容不下甄嬛了,想必甄嬛心中明白。”她的眼中閃著篤定的光,“孩子產下後,她會出宮。”並且是自請出宮。
“甄嬛極其擅長拿捏人心,皇上不喜歡的,喜歡的她都知道,既能順勢逢迎,也能小心伺候。”浣碧噙著笑,“她心高氣傲,善於謀略,她不會甘心就這麼在後宮中,為太後肉中刺眼中釘。”她會找個機會出宮,韜光養晦。她會以此讓太後安心,便是沒有銅錢串之事,因她的乾政,太後也容不下她。離開宮中,暫避風頭,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其次,後宮之中詭譎,她明知被人陷害成了一個下賤□□之人,卻抓不住害她之人。或許她懷疑過皇後,甚至於懷疑過太後,可她沒有證據。如此她能做的還是消了旁人的戒心。隻有她落魄了,害她的人才會安心。“她不說,卻未必不知自己受寵是因為純元皇後。以她的心性怎會容忍自己為她人替身,隻有莞莞徹底死一次,她甄嬛才能在皇上心中以她自己占一分地。”浣碧嗬嗬一笑,“就像是放風箏手裡握著的線一樣,太緊容易繃斷,太鬆則無法掌控。”
她抬頭,定定看著阿晉,“我需要你幫我。”
阿晉笑了笑,點點頭,“要如何幫?”
“我要甄嬛傾心於果郡王。”便是甄嬛不是個□□之人,也絕對不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果郡王既然對自己的嫂子念念不忘,她亦不介意幫他一把。
她對於真正浣碧的一生知道的其實並不是很清楚,她隻是知道甄嬛不知怎麼和果郡王好上了,還生下了兩個孩子。她要的就是這兩個孩子,她要的就是這兩個最大的把柄,她要的還是甄嬛無法靠這兩個翻身,她還要果郡王因這兩個孩子而記恨甄嬛。
當甄嬛的所有倚仗都被一一剝去,她倒要看看她還能如何?